秦业于家中幽居,心绪本就烦闷,仿若有阴霾蔽日,不得舒畅。
忽闻女儿可卿匆匆归返,心下顿生不祥之感,恰似惊弓之鸟。
待可卿踏入堂中,秦业抬眸望去,只见她双眸红肿,泪渍犹存,恰似带雨残荷,楚楚可怜之态尽显。
秦业心忧如焚,疾步上前搀扶,口中忙道:“可卿,究竟何事扰得你这般模样?”
可卿抽抽搭搭,泣音断续,良久方勉强成言,悲戚之态令人心碎,“父亲!那宁国府直如虎狼之穴,阴森可怖。”
“贾蓉那厮,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外强中干,恰似绣花枕头,内里尽是败絮。”
“新婚不过半载,与女儿争执频仍。他在外肆意浪荡也罢,竟还对女儿的陪嫁丫鬟心怀不轨,频加轻薄。”
“女儿起初隐忍不发,然其行径愈发放肆,终至忍无可忍,与之理论,岂料他竟险些对女儿施以毒手,此等恶行,实难饶恕。”
言至此处,可卿泪如决堤,哽咽难语。
“更有那贾珍!更为可恶,行径犹如禽兽,罔顾人伦!”
“自女儿踏入宁府半载,他便常无端寻衅,借故与女儿独处。”
“其目光淫邪,言语轻佻,女儿羞于言表,每每忆起,只觉胆寒。”
“更有甚者,数番故意遣散左右,独留女儿于室,女儿惊恐万分,强行离去。”
“女儿稍有违逆,他便横眉冷对,当众呵斥,毫不留情。婆婆亦是糊涂懦弱之人,见贾珍责难女儿,竟也随声附和,对女儿冷语相向。”
“女儿无奈之下,向贾蓉泣诉,岂料他非但不护佑女儿,反责女儿应恪尽孝道,孝顺公婆,体谅于他,竟还妄图将女儿的陪嫁丫鬟收为通房,此等凉薄之人,叫女儿如何依靠?”
可卿言罢,已是泣不成声,娇躯瑟瑟颤抖,仿若风中残叶。
秦业闻之,怒发冲冠,气得浑身乱颤,脸色铁青如墨,双唇紧抿,半晌方能言语,“你欲作何打算?”
可卿“扑通”一声跪于秦业面前,决然道:“女儿决意与贾蓉和离,逃离那魔窟!”
“女儿不欲青春年华,便毁于斯,被那腌臜之人磋磨致死。”
秦业身形一晃,几欲昏厥,可卿急忙扶住。
秦业缓了片刻,长叹一声,道:“女儿啊,和离之事于女子而言,无异于天崩地裂,非同小可。”
“贾蓉虽行事混账,然此类勋贵子弟,些许贪花好色之举,在世人眼中,或算不得弥天大罪。”
“只要不过于放纵,日子尚可勉强维持。他欲得那丫鬟,便予他便是,终究是自家陪嫁之人,料想不至生出事端。”
“至于你那公公,为父思忖,他纵有邪念,亦不敢明目张胆。”
“为父且去与贾蓉推心置腹一谈,令他于府中周全护你,你日后亦当远避贾珍,如此,贾蓉定能保你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