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虽被困住,可还能看出是不甘心的,挺直着身子定定地看向断影司的牢笼外。
宁岁欢强忍住心头恨之入骨的痛意,问着,“在哪里发现的?”
有同门的师妹抢答,“昨日我们上山采药时,发现了这些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等到捉起来看这些人身上都有魔族的魅印,想来必然是想潜入宗门搞鬼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应该好些整治一下。”宁岁欢唇角再度勾起,泛出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沈厌离,看来这次你是注定落到了我手里。
她带着昔日的恩怨和所有的旧忆,要向他讨一个说法,至少,也要让他尝一尝,痛到底是什么滋味。
待到夜深人静,她换了件带着黑色斗篷的大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悄悄潜入断影司。
她在众多的犯人中一眼便看见了沈厌离,这副身体的灵力使用上来也算得心应手,只是念了个诀便隔绝了周遭的所有人,无声地筑起了个屏障。
宁岁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厌离。”声音一字一句,只是干涩发紧,似乎是因为几日的缺水导致的,仔细看沈厌离的面色并不好,看着苍白得骇人。
沈厌离看她的目光与陌生人别无二致,似乎在疑惑这个深夜闯进牢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算是看出来了,沈厌离并不认识她。
心上捉弄的快感又增添几分,她慢慢俯下身,大衣的衣摆缀连镶花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摇颤发声,在静谧的结界里荡漾着,扰得人心神不平。
她对上沈厌离的视线,他浅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的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如同她无数次曾私心期盼的那样。
他们离得很近,他散落的墨发的发丝甚至亲密地落在她的肩上,宁岁欢可以瞧见他的额头因为紧张出了细微的汗珠,他的皮肤本就白皙,耳垂竟淡淡的的发红。
“你难道不怕我吗?”宁岁欢狭长的眼尾上挑,虽不施粉黛却如同暗夜出逃惑人的妖精,声音清浅却盈满风情。
“不怕。”少年沉默之后开口说着。
“为什么?”随着她漫不经心地开口,纤细的手指抵上他的喉咙,轻轻摩挲着,宁岁欢咬牙想着,真想一下子就拧下他的头,解了自己的恨。
只是此刻面对着她的,是一无所知的沈厌离,不是那个拿着霜寒剑冷眼相向的沈厌离,她不可能将无端的怒火烧到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你是青沉宗的大师姐,整个修仙界都流传着你的芳名,你连踩到一株草木都不忍心,如此心肠的人,我为何要怕?”沈厌离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还是咳嗽了好几声,面色更加苍白。
他并没有等到宁岁欢的回应,抬眼时她已经起身了,只是眉眼间有他看不懂的情绪翻涌。
许久,听见声意味不明的轻叹,“原来,我竟是个这么好的人。”
等到不速之客离开了,沈厌离浅色的眼眸中若有沉郁的墨色渲染,攥紧的拳头轻轻松开。
这是他第一次同宁岁欢见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中总有种怅然若失的茫然,似乎他曾经丢失了什么。
他听过好多关于她的传闻,只知道她人品清正,今日见她的行事作风倒不像传闻那般古板严谨,相反带着股邪气的劲,似乎不达目的便不善罢甘休,一点点诱人沉沦。
身旁牢狱的同伴提醒他,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沈厌离应了一声,继续靠墙闭目养神,不再多想,只将今晚发生的事只当作一场虚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