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长叹口气,浑浊气息在空气中飘散,满是无奈:
“镇上的人,对我们这些流民,可是没多少好脸色的。你去了,怕是……”
“我知道,但总得试试。”
刘轩回拍李老头肩膀,掌心传递着力量与决心,
“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告别李老头与感恩流涕的流民们,刘轩踏上通往小镇的土路。
日光洒下,身影在地上拉得细长,似孤独行者奔赴未知战场。
一路上,他眉头紧锁,脑海中思绪如麻,反复琢磨在这陌生地界如何闯出点名堂。
小镇渐近,喧闹声渐起。踏入集市,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牲畜嘶鸣声,交织成一曲嘈杂乐章。
五彩斑斓布幡随风舞动,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摊位,蔬果鲜嫩欲滴、手工制品精巧细致,可刘轩却无心欣赏,满心苦涩。
只因他这身流民装扮,仿若带着原罪,所到之处,尽是嫌弃目光与驱赶话语。
“走开走开!别挡着我的生意!”
卖布老板三角眼一瞪,挥舞着手中布尺,像驱赶瘟神般不耐烦驱赶刘轩,那眼神仿若刘轩是玷污了他摊位的脏东西。
“臭要饭的,离我的摊子远点!”
卖菜大婶双手叉腰,肥胖身躯堵在摊前,恶狠狠瞪来,嘴里嘟囔咒骂不停。
刘轩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暗自叹气,果真是在这时代,没有身份,寸步难行。
他手指摩挲着怀里仅剩的几粒“三日成穗”种子,触感硌手,心中却暗自盘算,看来得尽快寻个法子,融入这冷漠世道,寻出一线生机。
他似无根浮萍,漫无目的游荡在人群中,眼神却如觅食饿鹰,不放过任何细节,仔细观察周遭一切,渴盼能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突然,一阵尖锐争吵声如利刃划破喧闹集市。
刘轩心下一紧,循声挤过人群,只见一群地痞流氓正围着个卖糖葫芦老大爷耀武扬威。
老大爷身形颤抖,满是褶皱的手无助地伸向洒落一地的糖葫芦,那一颗颗红果,似泣血泪珠,滚落泥尘,几个流氓还肆意抬脚,重重踩下,鞋底黏着糖渍,嘴里骂骂咧咧,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刘轩瞧着这场景,仿若穿越回曾看过的古装剧集,只是这回,不再是隔岸观火,而是实打实的现实版“强抢民物”,受害者换成这可怜老大爷与他赖以生计的糖葫芦。
刘轩摇头轻叹,满心都是对这世道不平的愤懑,暗叹这乱世,当真不给人活路,连本分做小买卖的都要被这般欺凌。
此时,他余光瞥见人群中一位衣着华丽女子,身姿窈窕,面容姣好,眉如远黛,目若秋水,此刻却蛾眉紧蹙,满是厌恶盯着眼前乱象。
女子身旁,几个彪形大汉昂首挺胸,肌肉紧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一看便是惹不起的主。
刘轩心下揣测,这怕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瞧这架势,定有几分能耐。
果不其然,女子身旁一壮汉阔步上前,声若洪钟呵斥那几个流氓,流氓们瞬间气焰全无,缩着脖子,灰溜溜如丧家之犬,四散逃窜。
女子莲步轻移,走到老大爷面前,玉手从袖间掏出一块碎银子,递向老人,柔声道:
“老人家,这些钱应该够了吧?”
老大爷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双手颤抖接过,连连道谢,感激涕零之态尽显。
刘轩在旁瞧着,对这女子好感顿生,暗道这才是真“白富美”,不单容貌出众,更兼心善如莲,满怀正义感,在这浑浊世道,恰似一缕清风,拂面暖心。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
一中年男子路过,摇头叹气,满是沧桑,步履匆匆远去,话语却似重锤,敲在刘轩心间。
刘轩穿越这几日,所见所闻,可不就是鸡飞狗跳、乱象丛生,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他决意先探听此地详情,寻出机会。踱步至卖包子摊位前,掏出几文钱买了个包子,边啃边与老板套近乎:
“老板,这镇上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老板是个热心肠、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的人,一听有人问,眼睛放光,兴致勃勃开腔:
“新鲜事?那可太多了!前几天,隔壁村李寡妇家的鸡被偷了,那李寡妇寻了几日,哭天喊地,到现在还没找到凶手呢!还有啊,听说县太爷的儿子相中了镇上首富的女儿,仗着家世,要纳她为妾,首富家自是不愿,现下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刘轩听得津津有味,仿若听着街头巷尾八卦奇谈,心下感慨,这古代生活,虽说艰苦,可这市井百态、家长里短,倒也别样有趣。
念头一转,他记起此行目的,忙问道:
“老板,你知道这镇上的亭长是怎么选出来的吗?”
老板愣了一下,停下手中动作,上上下下打量刘轩,目光从他凌乱头发、破旧衣衫扫过,像看个痴人般,咂咂嘴:
“我说小伙子,你该不会是想当亭长吧?”
“”就你这身打扮,还是先掂量掂量怎么填饱肚子,别净想些不着边际的事儿!”
刘轩尴尬挠挠头,面皮泛红,干笑两声,心想着老板这嘴,可真哪壶不开提哪壶。赶忙解释:
“我就是好奇问问,没别的意思。”
老板这才继续说道:
“亭长啊,那可是一个肥差!不过,想当上,可不容易。
得去县衙找张师爷,他专管这档子事儿。
可我听闻,这张师爷为人刁钻,雁过拔毛,没点好处,他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甭想见着他。”
刘轩心内一沉,仿若坠入冰窖,过老板,刘轩继续在集市闲逛,心似油煎,满是焦虑,反复思量如何接近这张师爷。
眼角余光扫到街角一家茶馆,人来人往,茶香袅袅,瞧着便是个探听消息的绝佳去处。
刘轩迈进茶馆,寻了角落位置坐下,要了一壶茶,茶香氤氲,热气腾腾。
刘轩轻抿茶水,目光却似游鱼,穿梭在各桌客人之间,捕捉有用只言片语。
邻桌几人正谈得热火朝天,话题正是张师爷。
“听说这张师爷最近胃口大得很呐,没有几百两银子,连根毛都见不着。”
一人皱着眉,满脸愤懑,压低声音说道。
“可不是嘛!前几天,老王家的儿子想去县衙当个差役,东拼西凑凑了五十两银子送过去,满心期待,结果连张师爷的面都没见到,白忙活一场,银子也打了水漂。”
另一人附和,摇头叹息,满脸无奈。
刘轩听得心内直发怵,几百两银子?他如今身无长物,全身上下翻遍,也凑不出几文钱,哪来这么多银子!看来,想见张师爷,还真得另辟蹊径,想法子了。
刘轩匆匆喝完茶,起身离了茶馆,天色渐晚,余晖将他身影拉得歪斜,焦虑如影随形,紧紧攥着他心房。
这亭长之位,远比想象中难谋,似一座高不可攀的险峻山峰,横亘在他前路。
刘轩拖着沉重步伐沿街缓行,正满心忧愁,抬眼间,一座破旧院落突兀映入眼帘,门口那块牌子,上书“县衙”二字,朱漆剥落,尽显沧桑,在残阳映照下,透着几分森冷威严,仿若一头蛰伏巨兽,静静卧于市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