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自己想当逃兵的,要和Forsaken打哎。”
他撸起袖子,露出没二两瘦的纤细手臂,“我就这水平,不逃就死定了啦。”
谲夜认识布灵顿,还是在一次抓捕逃兵的行动中,这家伙因为害怕Forsaken,直接逃出了部队,最后在野外被谲夜逮个正着。
当时布灵顿做了带电的小道具,耍了小聪明,差点给谲夜电晕,但最后还是被拿下。
谲夜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清楚,这种逃跑的小老鼠交到部队包管砍头。
布灵顿只是和紫差不多的年纪,16岁,而且,他的“小聪明”很有意思,说不定会有崭新的人生……
一路上布灵顿都很沉默,这还是谲夜第一次见到被抓后一声不吭的逃兵,问起来居然是在思考问题,不明白为什么刚刚电容器的电量不够电晕谲夜。
生死当前,居然想的是这种问题……
他遇到的逃兵要么哭喊求饶,要么拼死挣扎,遇到最离谱的一个女兵,直接就说“只要你们放了我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过那都是多人行动,他总不能把队友全杀了把人放了,或者劝队友向善我佛慈悲也行不通。
人在集体当中,如果只是平平无奇,甚至弱小,也就没有话语权,就算有,也不够。
集体汇聚力量,却也限制了个人,“塔”的支配,塔直属部队的监视,可能出卖你的队友,都让他束手束脚。
但那次,是少有的机会。
本身“塔”的征兵也没问过同不同意,那么他悄悄放人,也不需要询问“塔”是否同意。
坎达斯人口基数大,虽然有人口普查,但未登记人口也很多,不同城区查起人来很困难。
谲夜把他偷偷带回了城,在另一个城区给他准备了住所,那之后就和布灵顿渐渐有了些交情。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布灵顿转过话题,掀开黑布。
他的瞳孔猛缩……难以置信!
“Forsaken,应该在天灾级,我只切了这么一小块。”谲夜淡淡开口。
“不可能,Forsaken在死亡后躯体应该都会崩溃瓦解才对,你是怎么搞到的?”
要论对Forsaken的了解程度,布灵顿绝对是“塔”之外的第一人。
他的父亲以前负责管理“塔”收集的各种文字记录,虽说记录不许外传,但父爱如山,老父亲经常会给布灵顿讲述记录里有意思的内容。
可能是受父亲的影响,布灵顿醉心于各种新奇的发明,对Forsaken的记录也颇有研究。
但Forsaken,在坎达斯人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是神,也是恶鬼,人们崇拜,却又恐惧……
这样扭曲畸形的文化下,对于Forsaken的探究被视为禁忌,哪怕只是有关的言论,也很容易被视为“异端”,而那些“异端”,就和布灵顿发表了有关言论的父亲一样……
会被钉在广场的十字架上,活活烧死……
“东边城墙的事,你知道吧?”
“嗯。”布灵顿虽然日常宅家,谲夜也嘱咐了他少出门,万一被部队的熟人发现,但城墙的事太大,人尽皆知。
这只天灾级Forsaken,魑冥,生命尽头可能是感受到了误入它附近的人类,随手的一击横跨了十几公里,在摧毁东面1/3的城墙后,直线推进,将半东城区化为乌有。
死伤还没统计出来,但看样子,“塔”为了稳定民心,就算统计,最后得出的数字也只会是一个能表面上压住民众恐惧的数字。
“这是那家伙的东西,离主城只有十公里,它打出那一击后,就死了,身体不像别的Forsaken那么硬,我用羽铁,切下来了一块。”
“你还有羽铁?”布灵顿突然斜着眼看他。
“又是从哪抢来的。”
“送的,别人送的,你干嘛用怀疑的眼神看我啊喂?!”
他可没撒谎,那羽铁长矛都扎他肩膀了,副队长又死了,不得算是“送他”了嘛。
“你说10公里,不可能,这个距离,如果身体没有湮灭,塔应该早就发现,兴师动众搬回来。”
“但这两天没有,城墙被破后我每天都有注意。”
“那我就不知道了。”
布灵顿微微叹气,事情还是迷雾重重,但来源且不论……
他伸手探了探Forsaken残肢的一角,漆黑的血液尚未凝固,瞬间将他的手指灼伤。
“真的。”
这是真的Forsaken躯体,这样强酸炽热的血液,和记录上一模一样。
“谲夜……”布灵顿缓缓扭头,这家伙真算得上人类最早的科技宅,比起多数时候更愿意使用暴力的谲夜,他的脑子要好用上一百倍。
“你有没有想过,人类存在了多久?”
“几千年?不,就塔的记载来说,一切的记载始于500年前,那之前,人类的历史一片空白……”
“就好像,我们是突然诞生的。”
“总不可能是神突然创造了人类吧?”
“我……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有那样的造物主……你觉得,会是什么?”
谲夜瞬间感觉后背发凉,那个令他恶寒的名字堵在喉咙,没说出来。
Forsaken……
“只是猜想,说不定那之前人类还没什么智力,暴龙翼龙这些的,具体从蜥蜴进化了多久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不清楚,可能那时候人类还是长毛的猴子。”
“但如果,如果真是那样……”他的手缓缓抚上漆黑的残肢,表情温柔的像是抚摸着少年水嫩的肌肤……
“说不定,真能发现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