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他胸口的那处箭伤,身体似被点着了一般,跳了起来。
她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忘记你身上有伤了。”她将他慢慢扶起来,解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
那伤口红色肿胀,周围淤青一片,这是炎症又起的症状。
姜易安伸出手指,轻轻按压在伤口周围,而后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瓶,撒了点里头的药粉在伤口上。
她道:“这伤口看似未裂,可里头的肉没长好,已生腐肉,待会你随我回医馆,需将其切割开来,将腐肉踢掉,重新缝合。”
她撒完药,重新拉起他中衣的衣襟,忍不住开始碎碎念起来:“明知这伤口深,也不知好好照顾...”余话在嘴边,忽觉有道犀利无比的眼神射来,想起昨日自己咬了这处,今日又撞了这处,心虚起来。她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巴,把他的外袍拎起来。
江燮皱着眉,一把拍掉她的手,道:“我要更衣。”
姜易安一愣,不满问道:“这荒郊野外上哪给你买衣服去?”
江燮指了指侧座,道:“取一件来。”
姜易安挪过去将那座椅抬了起来,座椅底下整整齐齐放着好几个箱笼。
她随意打开一个,里头装了好几件衣服与腰带。她问:“哪件?白色还是天青色?白色罢,好像没见你穿过白色。”她将白色的圆领袍拿了出来,又随手拿了一个皮质腰带,放在一旁。
要将外袍脱下,得先解下他腰间的金玉腰带。
看着那金玉腰带四处都是扣,也不知哪处是活扣,她脸贴着他腹部,双手在他后腰一阵摸索,抖了抖,那扣丝毫未松。
她又拿起侧面的扣抖了抖,也没有松,见江燮身体动了动,她没好气的嘟囔了句:“别动!”江燮嘴唇张了张,将话吞了回去。
这女子真的笨的可以!那活扣分明就在正面,她非要去寻后面...
姜易安这次换了正面的扣,轻轻将两边的扣带往里一推,解下了那腰带。她面露喜色,冲着江燮露齿笑道:“哈哈哈,解下了。”
这腰带属实不轻,她双手掂了掂,心叹道:这腰带估计能抵上医馆好几年的收入了,这王公贵族真奇怪,也不嫌沉。
她小心翼翼将它放在一旁几案上,将他身上的紫色圆领官袍脱了下来,又给他换上了白色暗纹的圆领袍。
有了脱金玉腰带的经验,这回系上着皮革腰带就手到擒来了。她将正面扣好,带尾拉到背后,扭一下,向上塞进皮带,然后松手,铊尾自动下垂,完成!
她拍了拍手,坐到侧座上,满意的笑笑:“不错,不错,真是好看。哎,你这白袍哪里做的?我也想做一身。”
江燮:...
姜易安轻嗤一声,转过脸去,将那紫色圆领袍叠整齐与那金玉腰带放在一起,正色问道:“你不是有话同我讲么?说罢。”
江燮拿起水囊将桌上的两盏茶碗倒满水,他目视虚空处,徐徐道:“你我既已接了这圣旨,我便是来敲打下姜姑娘,望姑娘安心待嫁,切勿多思。”这后四个字,咬字极为清楚,他顿了顿,继续道:“姜姑娘嫁入王府后,我绝不会约束姑娘,也会在衣食住行上妥帖照顾。一年后按约和离,许你千金外加东西市的铺子两处。如何?”
他视线转到姜易安身上,便见她嘴巴一张一阖,似在学她讲话。
江燮:...
姜易安注意到江燮在看她,她嘴角立刻扯出一抹笑,凑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袖道:“王爷,你看我,除了略通些医术外,其他一概不知,嫁过去也是丢你澜王爷的脸面。我,我还好吃懒做,不懂礼数。反正圣上又没见过我,你随便找个女子,便说是姜易安,说不定与你琴瑟和鸣,早生贵子呢。我,我不嫁行不行?”
江燮:....
他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疼,这女子简直油盐不进。自己究竟哪里配不上她?他都已经让步到如此地步了...若不是形势所迫,他怎可能娶她?!(作者:希望后面不要打脸哦~)
他慢悠悠拿起茶碗抿了一口,平复心绪,缓缓道:“姜易安,你既已知本王的秘密,若想活命,现下唯一的法子便是安心待嫁,嫁入王府后安分守己,一年后本王便会让你全身而退。”
秘密...姜易安的内心一震,想起太子...
她咬了咬唇,把心一横,耍泼道:“反正我不嫁,你杀了我便是。”
江燮的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恰此时马车停稳。
江燮起身,将她拉了起来,在她耳边道了句:“你猜我先杀谁?”未等她反应便拉着她出了马车。
马车停在元德堂门口,姜东德与三娘笑意盈盈候在门口。
姜易安从马车上跳下来,瞪了眼江燮径直往大堂走。三娘一把拉住了她,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句,便见她方才还满脸怒容,瞬间便扬起了嘴角。
她雀跃的往二楼跑,江燮与姜东德互相见了礼,便听到楼上传来清脆的喊声:“师弟!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