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陆哥哥”让楼下的三娘与江燮心里都一僵。
三娘慌忙上前解释道:“王爷,那陆大是我家儿子的朋友,与小女经常在一处玩耍。”她偷觑江燮,见他拧着眉一直望着二楼茶室的方向,心道:完了完了,该不是误会了罢。
于是,她又补充道:“王爷,您可别误会。陆大幼时就住在这巷子,小时候经常与这对兄妹在一处玩耍...”
江燮一直未听清三娘说的什么,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二楼上,陆哥哥...陆大...他似隐隐捕捉到了什么。
他抬步往二楼走去,只听到姜易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欢快跳跃,明亮又悦耳。
迈入茶室,他的心没来由的一沉,似回忆起那张少年时见过的脸“我叫陆通,你可以叫我陆大...”
茶室内,陆通缓缓转过脸来与他四目相对。
仅那一瞬,心念电转,一切都明了。
风起云涌,偌大的雨点一点一点砸到窗户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铅云密布,透明的天际一点点变昏暗。
倏尔,一声惊雷,顷刻间雨水如泼墨般洒落下来。
姜易安猛地起身,道了句:“糟了!”这雨来的如此突然,院子里那些药材恐怕要毁了。
她转身冲开江燮朝楼下跑去,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只脑袋探向茶室内对陆通与司徒空道:“陆哥哥,师弟,你们等一会啊,我去去就来。”说罢,她便一阵风似的冲向院子。
若说方才听的不真切,那此时便是亲眼所见,姜易安喊的陆哥哥,确确实实就是眼前的陆通。
江燮愕然的站在原地,全身僵直。
那日被救,以为是第二次的命不该绝,可谁又曾想,是命运对他新一轮的折磨。
陆通于他,如兄长般重要,可偏偏他用尽手段想要牢牢攥在身边的女子竟然是他的千千...
司徒空快要窒息了,姜易安一走,仿佛把所有空气都带走了。
他可太后悔今日来这医馆了。
祖父司徒宽是这上京城有名的大医,从不坐堂,只在自家府上接诊。他可太好奇祖父为何会来这街巷的小医馆,还教授姜易安医术。
于是,他今日心血来潮,提了些礼盒,来上门拜访顺便一探究竟。
玉带巷是寻常巷弄,虽比不上东西市繁华,倒也有几分热闹。
刚踏入这元德堂,他便见到了一张熟面孔。
陆通一身便服,正在柜台里帮姜东德拆药材。若不是与陆通太过熟悉,他绝对会认为这人就是这元德堂的少东家。他拆药材、摆放药材的动作极为熟稔,一看便知是做过多次了。还有,他与姜东德、三娘还有决明笑语晏晏的模样...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占满心头,随后便是震惊、害怕及惶恐。
他正欲遁走,被陆通所觉。
于是,他向姜东德与三娘禀明来意,一阵简单的寒暄过后,便被陆通带到了这二楼的茶室。
之后,在这长达一炷香的时间里,他被陆通审问犯人般“审问”,把知道的都吐的干干净净。
姜易安出现,他终觉自己得救了,然而...
茶室内就这般毫无预警地再次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陆通与江燮间隔几步相对而站,就如两尊石像般矗立着,气氛肃杀。
司徒空兀自摇头,背过身,转移视线望向窗外的雨。
厚重的雨帘垂落下来,带起绵绵的水汽,冲散了连日来的闷热与黏腻。
他双手捂住耳朵,心里念着一首又一首江南烟雨朦胧的诗,以此来逃避身后即将发生的暴乱。
江燮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轻声唤道:“陆通...”
“住口!你竟敢如此折辱千千!”陆通捏紧了拳头,低低吼着,他的目眶瞪裂,几乎要将江燮撕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