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往事,皇帝嘴角微微牵起。
皇后幽幽叹了一口气,她道:“过几日安喜公主便及笄了,也不知有没有人给她过生辰...”她拿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泪花,顿觉胸口闷的厉害。
每逢七月,皇后便会着素白衣衫,连钗环也不戴,一进佛堂便是二十日。她所祈求的,唯有一样,那便是“望锦妃在天有灵保佑安喜公主平安,早日能寻得她归来”。
当年,尚在浅邸时,锦妃便带着年幼的安喜公主出走。皇帝派人寻遍了上京城各个角落都未果。几年后,终寻得她踪迹,她却已香消玉殒。
安喜公主自此也下落不明...
这是她的心结,也是皇帝的心结。
殿前跪着的梅贵妃,哼了一声,望着手臂上的一道疤痕,低声喃喃道:“嚣张跋扈的小丫头片子,走丢了活该。”
这句话一字不落的落入太子妃的耳中。
走丢?安喜公主分明是被锦妃带着出去的,怎会是走丢?
难不成,安喜公主出走还另有隐情?而这与梅贵妃有关?
她不动声色,细细打量了一番梅贵妃手腕上的疤痕,是道细细长长白色的疤痕,已看不太出来,那样子,倒像是刀伤。
皇帝轻咳一声,他捏了捏皇后的手,柔声道:“朕知你意,你是想替太子求情。朕一直没忘安喜,否则怎会立他为太子。朕的儿子,又不是他一个。”他捋了捋美髯,来平复心中渐起的怒火。
他朝太子道:“你给朕听好了,今日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且再饶你一次,若你再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是是是,儿臣多谢父皇,多谢母后,儿臣回去定好好反省,闭门思过,绝不再犯。”太子连声道谢,一连磕了好几个头,表情明朗了许多。
皇帝瞥了眼正笑嘻嘻望着太子的梅贵妃,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他道:“你回你的灵梅宫去,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
他见梅贵妃欲哭,急忙道:“来人,将梅贵妃带回灵梅宫去。”
“是。”两个小太监上前,将梅贵妃扶掖而出。
耳根总算是能清净了些,皇帝望向太子妃,柔声道:“宜然,你也回去歇着罢。太子还需你多费心。”
太子妃起身,躬身应是。
皇帝余光瞥见桌案上的米糕子,又对太子妃道:“你送的家乡小点,朕很喜欢,日后你便隔日来一趟,清河郡很多小吃,朕都爱吃。”
皇后微微一笑,用帕子捂住嘴角,打趣道:“宜然,你且放宽心,不必恐慌,你即便日日送这米糕子,陛下也不会吃腻。”
“呵呵呵,皇后所言极是,太子妃不必过于费心。”皇帝爽朗一笑,朝着太子与太子妃挥了挥手。
太子与太子妃一前一后行至殿门口,太子推开扶着他的小太监,上前拉住太子妃愤愤道:“孤竟不知,你如此好手段!”
春黄正欲上前保护太子妃,被她拦住,听她冷冷道:“太子多虑,臣妾向来愚钝。今日之事属实非臣妾所为。那文德殿,臣妾可未踏入一步,又怎知你并非与大臣议事。”
“你!”他咬牙切齿,左右环顾寻找高公公的身影,想让他与太子妃对峙。
“高振人呢?”太子问道。
小公公垂首回道:“禀太子,高公公被打了三十个板子,昏死过去了。”
“什么?”太子怒喝,他拎起小公公的衣襟问道:“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打孤的人?!”
“太,太子息怒,是福临大总管下的令。”
“福临?好你个福临!”太子双手叉腰,胸中怒火翻腾,转身正欲再质问太子妃,已不见其身影。
“崔宜然,你给孤等着!”太子望着福临宫的方向低声喃喃,惨白的脸因情绪激动又泛上一层红晕。
“啊~~~”几息静默,太子便觉胸口疼痛不止,他拉住小太监的手臂道:“快回文德殿,传御医。”
两个小太监扶着太子,一步一步朝文德殿走去,另一小太监脚步飞快朝太医院奔去。
待太子身影消失,路旁树丛里钻出一个身影,他垂首环顾四周后,迅速朝宫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