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郁郁而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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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会莫名其妙地想起许许多多难过伤心的事，比如父亲今年骂我的那晚，还有几年前狠狠打我的那天；比如母亲不识趣地把我打过去的视频转向别人的脸，许多次，我在视频那头尴尬无措；比如哪个同桌怎样地嘲笑了我，从后面摁着我的头，直到磕到后桌面上发出响声，我被迫下了个腰，还被夸了一句“好腰！”；比如夜里要伴着别人的吵闹声聊天声入睡，十二点或者一点；比如给别人辛辛苦苦做饭不被感激的感觉，别人有好吃的、有好事的时候自己被刻意忘记的感觉；被刁难的感觉；被很久不见的、已经不想再见的朋友强拉着聊天的感觉...我的一天，好像就是非得留出这许多的时间，来想这些事情，曾经被什么人伤害，又怎样佯装无事地好起来...曾经怎样的傻，又怎样被一针一针地扎得聪明起来...

和父亲的视频聊天，最近很尴尬，相视无言，只是他复杂的表情和不自然的动作让我无所适从，他不再像是看着他的孩子，像是看着一条养大的狗，却没了小时候的可爱。我痛恨长大，是不是不长大，永远做个小孩子，就永远是单纯的、干净的，而长大了，就像被污染了，不再纯净了，就不再完完全全是爸爸的孩子了...变成了不知道什么人的人，和爸爸的关系也好像只是生活费上的关系。还记得那天你带我去吃早餐，我在家的早饭无非就是方便面、煮鸡蛋，寒假回家以后一直想好好吃顿早饭，父亲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极少带我一起，大多数时候是和他的朋友，也可能他一个人吧。那天早上父亲说要去吃包子，母亲说让带着我一起，说我念叨包子好久了，于是我就被批准一起去了。开车去的路上，接上了父亲的一个朋友同去，这里插一句，好像爸爸所有的朋友，都是比我重要的人，我对他来说，好像是最不需要的人，最累赘的人了。包子很好吃，一路上也遇见了许多熟人，那天早上很开心，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的话。之前父母给我买了一份保险，18周岁以后每年都会返钱，直到大学毕业，刚好是这几天，给我卡里打了钱，吃完早饭回家，车子走到楼下的时候，父亲突然说到这件事，问我愿不愿意给他2000块，我之前答应过给他，但是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就在他在车上问我的时候，我依然以为他在开玩笑，我直接说不行，父亲依旧嬉皮笑脸，可僵持了几分钟以后，他突然沉默了，我以为父亲玩儿够了，只是开开玩笑而已，于是我急着说再见，父亲竟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然后看我想走，就说了声嗯，他这次没有回应我的再见...我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可是这个钱我是真的有用，接下来考研会用到钱，到时候我和家里要也是一样的，我如果先攒着，不就不用那么窘迫了吗，不用自己在买资料和日常花销之间纠结，扣扣搜搜什么都犹豫。

那天晚上，爸爸和别人出去吃饭，晚上十一点多了，我在家里等着给他开门，就和平常一样，突然他打来视频电话，看着像是喝多了，张口就骂，他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把全世界所有难听的脏话全都骂完了，淫秽的、恶心的、不堪入目的词，都在我身上用光了...我挂了，他还打，一遍又一遍，妈妈就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看我不接，就打到妈妈手机上，接着骂，妈妈接起来电话却只说，“我把你怎么了，你骂我做什么？”，好像全世界的错，都在我，妈妈竟然一句话都没说，一句话都没和我说，看着我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习以为常，也没有安慰，好像在说，我就是错了。在爸爸的世界里，我好像除了是最累赘的那一个，还是最容易背叛他的那一个，最有可能会拿着他的钱跑掉的那一个...就因为早上的那一顿早饭，都怪我本不应该受这样大的一份恩惠，那天晚上我的心又一次死了，像以前一样撕裂着活活疼死了，它甚至不愿再像以前那样慢慢活过来，甚至有点死得其所的味道。

夜深了，总是情绪波动很大，有时候冲动，就会想，大不了死了算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受不了的，死了就没事了。

我不是不想做一个自信、乐观、开朗、阳光的人，我很想很想，做梦都想，但是我不配，在性格养成的这些年月里，我根本没有一点点契机成为那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