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篇有许多长而冗杂的句子,我试着把它们切分开来,但还是少了些感觉,那种,慢吞吞又急匆匆想表达自己的感觉,那种因长时间想不起来而导致的一想起来就说个没完的感觉。
上大学之后越来越能感到一种似乎碌碌无为却又夹杂着毫无由头的优越感的情绪了。
在这里我是真的没有朋友吗,是因为我是盲目真诚的异类所以独来独往,还是根本就没这回事只是我独自臆想的呢。每当寝室里的人为着各自的事陆续出门,每每她们关上门的那一刻,那个哐当的声音就像在疯了似的提醒我想起什么,就像在对生活的意淫中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我在一种无意识的、慢慢升腾起来的惊恐中细细回忆,这个声音,它像极了——我每一次和一群人分离时的诀别序曲,它像极了——我每一次将永远离开一所学校或一处居所时的最后一响。这种感觉就像,时间忽然加速,让你提前看一眼马上就要和这里永不再相见的最后一面,上一秒还在为之愤怒的事情,上一秒还在耿耿于怀的心结,突然没那么重要了。
是啊,关上了这扇门,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共同生活的其他人对我而言也就不能完整地复而存在了,她们从一个个会说会笑的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我脑海中一片片虚幻的像,我对她们的记忆也从看不见她们的那一刻、从往后看不见她们的每一刻开始模糊,我无法想象和她们的对话,也无法想象到她们从今往后生活的任何细节,像是永别。我对她们的描述也就再也不能算得上公正、全面、客观。她们在我脑中的影像也会像我过去对所有人的记忆一样,在某个偏僻的角落黯淡失色,某一天也许会为着什么来我梦里走一遭,伴着夜里的一阵清风拂过,轻轻打湿我的双眼。
不过,这种“时间加速”的魔力,只能维持一阵子,最多一天,当屋外的人们各自归来,我又再一次地陷了进去,照样为之喜怒哀乐。
这两年多的时间,消磨了我心里的许多东西,除了想拉回因为处于困局而逐渐忘记的事情以外,除了处于困局中仍不断回忆起的事情以外,我好像只剩下了一些日常生活所必需的精力了,所幸这些精力倒很旺盛,从北苑后山的公寓到南苑的教学楼,从教学楼到食堂、到图书馆、到后山公寓……都是快走,都是一个人,更像是在人群中的逃窜,像一只富有的老鼠藏匿于它的多个窝点。和别人同行,其实也是一个人,因为同路的,也都是不同路上的人。
其中一年多时间里,某人曾是我的好朋友,她很温柔,很端庄,很漂亮,很有气质,很有礼貌,身材很好,很是落落大方….举止间透着一种似乎是提前排练好的感觉,几近完美。为什么要用这么多美好的形容词呢,因为这样对比之下大概也容易想象出我的样子了,我是一个和这些都沾不上边的、普通之极的人。平时走在大路上,我会挑一个绝对不会阻挡其他交通工具的路线走,低头看看手机也没什么风险,不看手机的时候就假意释怀地看看蓝天,假装东张西望;偶尔遇着开心的事情,勉强能在人群里昂首挺胸,现在我依然很想知道走路的秘诀,怎样保持自己的体态稳定,怎样目光无畏而脚步坚定。自然,当我和这位朋友走在一起,恐怕就有些煞风景了。有大概四次,别人拦住她要联系方式,一次是我们在一起走路的时候,两次是坐着吃饭的时候,还有一次是站着等饮料的时候,然而钦慕的目光却从未落到我身上过。由此可见,两个人在一块儿对比起来,除了美貌,无论站姿、坐姿、走姿还是吃相,我都不及她一分一毫,我多少是有些嫉妒了。
这四次是我和她在一起,其他时候我就不知道了,四次我都帮她拦住了,因为对方实在长得不能恭维,不至于不能恭维,也绝对配不上她。可是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我是不是坏了别人的好事呢,我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就帮她拒绝,是不是没有尊重她呢,尽管这样我还要做最后的狡辩,我帮她拒绝是有原因的,一是那些要联系方式的人看起来确乎不像是什么好人;二是她不说话,场面的一时尴尬让我觉得我应该帮她说点什么;三是骨子里所谓的“侠义精神”让我认为这是在为朋友解围。其实我是知道的,长得好看的人都或多或少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或者说是一种享受其中的感觉,并没有冒犯的意思,这是事实,之前也见过被奉为“绝美”的胚子。但我不知道的是,是不是我的朋友也享受别人追求她的感觉呢,如果是我,我就会;或者她每一次的沉默不作声是真的吓到了还是单方面享受我帮她拒绝的感觉呢,毕竟前面提到过,她不是我的真朋友,这就不得而知了。
我从来没有把这些想不通的事告诉别人,就能代表我不想表达吗,或者就能代表我没有难过吗,前几天了解到一个概念叫“折叠”,我觉得很多时候自己的情绪都被有意无意地折叠起来了,习惯性地被忽略,反而向外界表达情绪才是不正常的事。姣好的容颜人人艳羡,我称这是天赐的福分,我没有这样的福分,但我也不是不满足我现在所拥有的幸运,我知道,我习以为常的很多东西,也是别人不曾拥有的、羡慕不来的。
很多类似这样的,我想要想清楚但是完全想不清楚的事情,最后只能靠着臆想勉强安慰自己的事,消磨了我的热情。我无法判断什么人真的对我好,什么人在说真话,什么人能与我坦诚,什么人值得我对他好……以后应该能想明白吧,或许某天和什么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夕阳下小叙,能再次拥有那种一下子恍然大悟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