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十一月下旬。
冬月三九,正是最冷的时候,一些水浅的河流,甚至都结冰了。
‘轰轰轰’
整齐的马蹄声,如雷般响起。
一支二十人骑兵队伍,在凌冽的寒风中,向着南方疾驰。
队伍为首者,是名头戴铁盔,身披铁甲,英姿飒爽的青年甲士。
在他身后,骑兵分两列并行,每列十骑,但所有战马步调一致,蹄声如雷,区区二十骑,硬是营造出了千军万马的磅礴气势。
所有骑兵都和为首青年甲士一样,头顶铁盔,身披铁甲,除了腋下和双脚,全身被铁甲包裹。
每个骑兵右侧马鞍得胜勾上,都有根丈余长枪,左侧则是两个装满箭枝的箭壶,人人背负半人高硬弓,腰间配刀,武装到了牙齿。
正是刘岩所在的骑兵小队。
一个多月来,频繁外出执行巡逻任务,和游荡在山野,村镇,乃至县城附近的金兵散骑厮杀战斗,造就出如今的精锐气势。
‘撕风’战法越来越熟练,高效,在没损失一个人的情况下,一个多月来,斩杀游哨金兵上百,缴获众多。
所有人都换上了精良的铁甲,质量上等的长枪,钢刀,硬弓,和充足箭枝。
除此之外,还因为缴获中,多有金兵四处掳掠来的鸡鸭猪羊,这些东西刘岩从不上交,都是战后当场宰杀,让众人吃个饱。
吃不完的也不带回去,藏在野外,下次出城巡逻时,再取出来享用。
刘岩可不想把这些好东西上交给小人上司王德,或酒囊饭袋田慎等将校上官。
正因为如此,这支队伍几乎每天都能吃上肉,伙食之好,窝在城里的那些将校上官也比不上。
这支队伍的人,能被选入马军,本就身强体壮,先天条件不俗,充足肉食补养一个月后,如今个个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体壮如牛。
身体养起来了,体力自然跟着增加,数十斤重的铁甲也能轻易承受,战力越来越强。
当然,能有这么好的待遇,除了不断得到缴获补给外,持续的金兵人头战功,也是很大一份原因。
尽管这些战功从来没落到刘岩这支队伍头上,但在装备方面,倒是颇为慷慨,刘岩要求的精良铁甲,优质战马等军械装备,全部优先供应。
面对可持续为自己提供战功的属下,马军统领田慎格外大方。
从第一次得到王德奉上的八个金兵人头开始,田慎就知道真正斩杀金兵立功的人是谁,毕竟是整个马军的统领,王德可瞒不住他,也不敢瞒。
所以,田慎很清楚,刘岩是自己捞取战功的‘财神爷’,哪怕这个‘财神爷’从来不孝敬自己,不像王德那么乖顺听话,依然慷慨对待,但凡有军械装备要求,一律满足。
当然,刘岩的战功,他肯定不会告诉汪伯彦就是了。
都是我的!
苦活你干,需要的工具全给你,但干出来的成果是我的!
对此,刘岩心知肚明,却没办法。
能怎么办?
马军上上下下都是田慎的人,他区区一个押正,还能和人家统领指挥使杠不成?
何况,就算战功送到了汪伯彦跟前,得到他的器重,又有什么用?
后世历史书清楚记载,一个从头到尾的投降派,乞和派,软骨虾,刘岩会想着投靠并依赖他不成?
每次想到这些事情,刘岩就很无奈。
当然不是针对王德,田慎,汪伯彦这些人。
他真正感到无奈的,是明知历史走向,却无能为力,只能干看着。
没办法,身份卑微,还被锁定在了相州,即使想去磁州找宗泽都不行!
大宋严苛的军队管理,让刘岩无法离开军队,离开相州。
唯一可以合法离开军队的方法只有一个,即和历史上的岳飞一样,申请回家为父守孝。
理由是现成的,前身全家都死在了真定府,别说为父守孝,为母守孝,为祖父祖母守孝都行。
孝道,在古代是第一原则,没人敢阻止子女为父母守孝。
但刘岩的家乡是真定府,而真定府在金人控制下,难道回真定府守孝?
别说军队同不同意,刘岩自己就不愿意。
大宋再烂,也是华夏正统苗裔,他可不想去胡虏金人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