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后庭。
宽敞的客厅中,四个墙角各有一个半人高火盆,熊熊火焰驱散凛冬寒意,厅内暖意融融。
一面绣着红艳牡丹的屏风前,摆了一座盛满佳肴美酒的精致木桌,四人围坐于此,正相谈甚欢。
正对紧闭大门,安坐上首位的,是身着亲王黄色华贵朝服,头顶庄严冠带的晋王赵构。
坐在赵构旁边,执壶倒酒的,则是身着紫色官服,腰间佩戴金色鱼袋,五十多岁,仪容雍容的直龙图阁,相州知州,真定帅府代都指挥使汪伯彦。
对面身穿绯红色四品官服的文官,则是陪同赵构,前往金国议和的资政殿学士、兵部尚书、副使王云。
坐在汪伯彦旁边,下首陪坐位置的,是朝奉大夫、左司员外郎,相州通判赵不试。
“殿下一路辛苦,老夫敬殿下一杯!”
亲自为赵构,王云和赵不试斟满酒,汪伯彦举起酒杯,满脸笑容的说道。
“汪相公客气了!”
赵构虽是亲王,地位尊贵,却只有身份没有实权,面对汪伯彦这等执掌一方兵马的实权人物不敢怠慢,客气的回应道:
“本王此行,乃奉官家诏令,前去北国议和,要务在身,不能多留,明日就要启程,怠慢处,请相公海涵!”
“殿下此言,愧煞老夫!”
汪伯彦面露悲色,难过的说道:
“金人势大,老夫身为真定府代殿指挥使,却不能为殿下,为官家分忧,着实惭愧之极!”
听了这番话,赵构有些感动。
自从奉旨北上以来,安慰他并如此自责的,只有汪伯彦一人。
“相公忧心为国,不亏我大宋栋梁!”
赵构端起酒杯,遥敬道:
“本王借花献佛,敬相公一杯!”
“不敢不敢,请,请!”
汪伯彦连忙说道,并举杯向王云、赵不试示意。
众人同时举杯饮尽。
宴席上,汪伯彦皆力尽地主之谊,将赵构和王云安排的头头是道,气氛融洽,很快就变的熟稔,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对大宋目前境况,四人皆感悲痛,不时嘘嘘,感叹,叹息,尽显文人忧国忧民之心。
不同的是,王云认为必须向金人议和,但赵不试却坚决反对,表示要向官家进言,力主抗金。
而同样是议和派的汪伯彦,却一直不露态度,席间不时观察赵构,注意他的倾向。
赵构虽然年少,但自小生长在深宫大院,饱受阴谋诡计熏陶,城府可不低,那会轻易表露观点?席间一直保持微笑不语。
但沉浮官场多年,精于揣摩人心的汪伯彦,依然看出了赵构真正想法,心下暗暗点头,默默算计。
就在四个心思不一的大宋栋梁安心吃喝聊天之际,屋外突然传来鼎沸人声,且声音越来越大。
隐隐间,似乎是万胜一类庆祝胜利之语。
莫非金人攻城且打进来了?
赵构和王云面露疑惑,看向汪伯彦。
“嗯?”
汪伯彦放下酒杯,脸色凝重,迟疑着未开口。
赵不试起身,说道:
“殿下,汪相公,王相公,下官出去看看!”
“仁仪路上小心!”
汪伯彦点头应道。
待赵不试出门,吩咐府中护卫严加看护府衙,又派人紧急前往城北军营,通知马军统领指挥使田慎和两位步军统制,命令他们带人前来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