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去!都说了几遍了!”
阿牧严肃着脸怒斥着眼前身形消瘦的妇人。
妇人蜡黄的脸上满是哀求:“我就看看我家男人,现在他在那边没人照顾啊,你就让我进去吧,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万一他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啊……”
“那边的人都是已经被感染的,你要是感染,孩子怎么办?”
妇人嗫嚅着有些犹豫:“这、这不是还有天女吗,就算我感染了,她也一定能把我治好的。”
“你也知道这是天花!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的,天女是有办法,但是这病没有绝对百分百的事,你不能仗着天女心善,就把这当成理所当然是天女的责任。”
阿牧掷地有声地话语,让妇人猛地镇在原地,瞬间哑口无言。
岑矜雪目睹这一切,也听到了一些他们的争执,看到阿牧已经妥善处理后,刚准备转身默默离去时,骤然,不知何处窜出来的小孩直接往她腿上撞了过去。
衣衫褴褛的小孩儿被冲击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黑色兜帽下,脏污的脸上一双眼睛冰冷麻木,丝毫没有一点孩童该有的天真无邪。
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岑矜雪。
岑矜雪一怔,微微侧脸,目光落在小孩儿圆嘟嘟地脸颊上,注意那上面的伤痕隐隐有溃烂的痕迹,撑在地面黑乎乎地小手也布满了红点点。
她蹲下身,纤细玉骨的手缓缓伸向小孩儿的脸颊。
“啪!”
似是用尽吃奶的力气一般,小孩儿伸手猛然将她的手打偏了去,白皙的手背很快浮现出一片红痕和点点污秽。
小孩儿一骨碌爬起身,眨眼间消失在人群中。
岑矜雪愣了一瞬,随即立马站起身,追了一会儿,结果小孩儿如鱼入水般滑溜一下瞬间就不见了。
“这小孩儿怎么没大人在身边?好像也没见过她…”她疑惑地嘀咕着。
低头看了看变得通红的娇嫩手背,轻轻吹了一下,缓解下火辣辣地疼痛感。
“感染的人不是应该在东街道那边的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岑矜雪心里装着事,只能让人去找这小孩儿,而自己则朝着煎药房走去。
她走到仁济堂的后门,陈旧中透着些许腐败的木门此时轻敞,她伸出手,缓缓推开,吱呀一声,吸引了院中人的注意。
这仁济堂就是当初阿牧带着岑矜雪来的那个秋水镇最大的医馆。
后院专门用来给全镇人煎药用的地方,药剂需要的数量太多,原本的煎药房邻近的几个偏房都用来煎药所用。
院子里的人脸上皆是蒙着棉巾,有自愿来帮忙的大娘,有懂些药理的姑娘小伙,大家都是希望天花快点消除好还秋水镇一个安宁。
而仁济堂原本的老大夫陈叔住在前堂的房间,陈叔是第一批感染天花有所好转的人。
由于感染的时间不长,症状较轻,再加上岑矜雪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血让陈叔喝下,病情好转,虽没有完全治愈,但是只要找到患上水痘的人,治好天花不是问题。
“天女来了!”
“天女!”
众人欢声雀跃与她打招呼。
岑矜雪有些不自然地勾了勾耳边的青丝。
这么叫真的很尴尬啊。
“叫我矜雪就好了。”
细弱的声音自然被众人淹没在一声声天女中,请求被无视了,他们依旧锲而不舍的坚持自我。
好吧。
“你们忙你们的就好。”
配药、切药、整理药材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在院子,反而煎药都是在屋子里。
岑矜雪走进屋子,里面看药的婶子朝她笑着点了点头,像往常一样走了出去。
随后她转身关上门。
所有人对她这一系列的举动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并没有人意外。
屋里正架着一口大锅,里面乌黑的水混合着药材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浓烟滚滚,一股苦涩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呆的久了,难保身上不会沾有中药味道。
岑矜雪娴熟地挽起衣袖,露出被手帕绑住的皓腕,单手拉下蝴蝶结,手帕下面是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纱布,外圈的纱布隐隐透着晕开的红。
她视若无睹,继续将纱布一圈圈解开,直至露出血肉狰狞外翻的伤口。
拿过放置在一旁的匕首,冰冷地刀刃紧贴在温热的肌肤上,雪白的手臂忍不住起了一颗颗地鸡皮疙瘩。
她微微偏过头,一鼓作气,下手利落地一刀划在翻着鲜红血肉的伤口上,双手颤抖,皮肉也跟着抽搐了一瞬。
岑矜雪额间汗珠点点,苍白的脸上疼得揪成一团,她轻喘着气,迅速将匕首放到一旁,单手用力挤压着伤口处,血红色的液体拼命地往外涌出,泊泊流动。
不过短短几日,原本纤细单薄的身体,因为休息不好和连续放血,更加的消瘦羸弱,那弱不禁风地模样任谁见了都不忍心。
然而这样的折磨一日三次,从不落下。
乌黑苦涩的中药混合着浓稠鲜红的液体
待到差不多后,岑矜雪深呼吸了一下,不知何时泪睫盈盈,手指发颤,已无力拾起纱布包扎,只好停下几息,缓解些许。
“扣扣!扣扣……”
“天女。”
岑矜雪瞬间被吓了一跳,她猛地回头望着被敲响的房门,如临大敌般,极力让自己的语气与平日无二。
“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