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器之上。
有着就连寻常修行者都难以忍受的东西。
【感染】二字。
那可是让那些超乎世俗者们都见之畏惧。
也是如此。
见到常开用手触摸。
黄子牧下意识嘲弄了一番。
而他现在又让常开去拿来,原因也是简单————因为.......他是一个谨慎之人。
因为谨慎,他自然也是回忆起无数人在登临上位之前,在阴沟里翻船的故事。
像是这等命器之物。
能够如此轻易出现在他的面前。
本来就是得天之幸。
也是如此,越到关键,他越是小心。
像他们昆山县北面,就有个吴江县。
那里有家大户,执掌江南四分之一的丝绸生意.......但就是因为不小心,中了算计,碰了南洋一邪人施展过咒法的器物,七日之内,据说除了两位求上秀峰寺的女眷,其他上下数百口子弟,全部横死在家内....
所以刚刚。
黄子牧也是改了主意。
只是常开脸上还有些疑惑。
“黄公子,你如此让我触碰,就不担心......我成了这天命之人?”
黄子牧听了,真是失笑起来。
“你以为,这天命人,就是这般好成?”
“天底下命器虽然罕见,但那名门望族之中,收藏几件也不算多么困难的事情。”
“就我花溪黄氏,祖宗阁里,藏有命器至少有五件之多,但你知道,我黄氏有几位天命者?”
“只有一人。”
黄子牧轻轻叹息,眼中全是遗憾。
整个花溪黄氏,算上嫡系支脉,两百年来,都有上千人之多,但除了他们黄家的那位老祖,竟然再无第二人,能够踏入这等天命者的行列。
当然。
这也是因为他黄氏在昆山县,也只是一骤然起家的暴发户,聚集到的【命器】,大多数是那等难查难解之物.....
但是无论怎么说。
天命者,也不是一般人想成就能成的。
许是看出了常开的错愕,黄子牧也有了点兴致。
“你知道天命者,是如何而成的吗?”
常开摇了摇头,全是苦涩。
这等东西。
又岂是他这般人物能知道的。
他寻觅多年。
所知的......
也就是[寻器求道,承载天命]八个大字罢了。
但他八个字一说。
黄子牧脸上的嘲弄就越是浓厚起来。
“天命何其高哉!俗人又岂能承载。”
又想到了些什么一般,黄子牧看向了斯密尔菲戈埋首之处,冷笑起来。
“这西洋人,估摸着也是个破落户。”
“他只知道这【命器】宝贵,但他却不知道,这天命更是难求。”
“他东躲西藏,就想勘破这里头的【天命】所在.....可是,天命,哪有这般好悟!”
黄子牧眼里皆是怨恨。
在他们黄家。
每一代也只有几人,才有机会得到与【命器】相触的机会。
而这等机会。
却永远也轮不到他的身上。
这其一,也有【命器】之物,太过稀有——除去那件被老祖宗拿去参悟的【命器】,他们黄家,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四件。
剩下这四件。
横排竖数,怎么也都轮不到黄子牧这人身上。
但面对常开,他也不会说出这等话语,脸上只是露出嗤笑。
“【天命者】常说灵肉合一。”
“肉身好说。”
“只要把【命器】之物,随身携带,时常聆听,感悟大道之语,就能提升起来....”
“但若是【灵明】没有提升,这等肉身的上的提升却是难如上天不说,更是极容易踏入那等【堕落腐朽】之中。”
“也是如此。”
“【天命】第一步。”
“不仅仅需要水磨工夫的时间花费,更要身体体魄的健硕载体,再配上天时地利,最后还要机缘巧合,加上自身天赋,说出那等【真名】。”
“直到此时,才算是【天命者】。”
“而这一步,也是【天命】第一阶,【识名】。”
黄子牧摆了摆手,也不在言语。
他不是什么好为人师之人。
自然不会和常开说【灵明】为阶,【肉身】为境这里的区分。
更不会说,就【识名】这一阶,也分为【知音】,【知义】,【知名】三个阶段。
他就站在那边,期待得看着满脸怨恨的常开走了上前,慢慢拿起那件【命器】。
只是拿起的那一刻。
黄子牧胸膛口的心弦突然骤响。
下一刻。
他猛然抬头。
哗啦!
此时,天穹上被堆叠不知道多少载的黑色云层中乍然现出金色的叶状纹,那金光一道道如浪花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去。
片刻迟滞后,似有滚滚雷鸣,从天际而来,镇杀一切宵小。
黄子牧下意识一抖,看向了常开。
这位来自戏团的少年,脸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圆润丰满起来,上面洋溢着喜悦与和谐的气息。
他的笑容温暖,仿佛能够驱散所有的忧愁与烦恼,让人感受到无尽的善意与安宁。
那笑容不仅体现在嘴角轻轻上扬的弧度上,更在于他那弯弯的眼睛里,眼角轻轻皱起,仿佛是在与见到的每一个人分享内心的快乐。
此刻,黄子牧整个人却也是遍体生寒。
因为常开已经开口。
“心包太虚,量周沙界。”
“但见弥勒,为何.....”
“不拜!”
言语落下。
登时间,黄子牧虽浑身莫名起了暖意,那颗玲珑心却似入了冰窖.....
寒彻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