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我们接下来该如何作战?”
姜榆罔也拖着老迈躯体列席,坚持参与军议。
“铜制军器不会疲惫,人却会,九黎氏的战士可不是铜铸造的。”
力牧斟酌着提议:“不如往有熊氏领地且战且退,将九黎氏的军队拖入持久对战中,我们沿途可以得到补充,蚩尤的军队却会被不断消耗粮草和士气。”
秦穆眼前一亮,再次对力牧刮目相看。
在这没有成熟兵法的年代,他的作战思路竟已颇有几分持久战的精髓。
“力牧的策略,的确最合适当下的情况。”
在场众将略作思索,逐渐明白其中精妙用意,都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不可。”
在军议中常常一言不发的姜榆罔,竟然言辞激烈地第一个出声反对。
“神农有何见解?”
黄帝和各位将领都诧异地把目光投向姜榆罔。
虽然众人咸知姜榆罔不通战事,但他毕竟是烈山氏族长,亦曾为九隅之主,倒也无人敢轻易忽视他的意见。
“蚩尤军队凶残,我们正是为了保护百姓才远途而来作战,如今怎能反将族人居住的地方卷入战争,让他们面临被屠戮的危险呢?”
姜榆罔掷地有声地质问众将。
“神农说的很对,我们被失败冲昏头脑,只顾求胜,却忽视了民众的安宁。”
黄帝如醍醐灌顶,肃然向姜榆罔施礼,反思道。
秦穆沉思片刻,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沿着桑干河,转战北方。”
大鸿有些不解:“向北不是远离我们的领地了吗?那我们反而变成被消耗的一方。”
“桑干河西岸还有些未来得及迁走的烈山氏残留族人和小部落,东南边,则是东夷百部的领地。”
秦穆娓娓解释道:“蚩尤为了此番作战,大肆征发掠夺他们的粮食和族民,想必早已积蓄怨愤,或许可以合力,共同推翻蚩尤。”
“秦穆的提议很有道理,考虑得比我更加周全。”
听完他的分析,力牧当即表示认可。
“黄帝,您在看什么?”
众将皆无异议,于是把目光重新投向黄帝等待最终决断,却瞥见他正津津有味地盯着溪流,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秦穆等人好奇地望向溪面,却什么也没发现。
“我看见落水的蚂蚁爬上掉落河里的树叶,顺着水流漂浮靠岸。”
黄帝回过神,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众将:“......”
“你们看,树叶虽然很轻薄,但依靠茎杆撑开宽广的表面,就可以容纳很多蚂蚁在水上安全漂流。”
黄帝见他们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捡起一片落叶,摩挲着脉络阐释道。
“如若我们把树干削成片板,切割出能相互拼接嵌合的结构,再用麻绳加固成排,便能运载更多战士。”
黄帝疾步走出大帐,兴奋地指着一颗樟树比比划划:“依靠河流迅速北上,一定可以打蚩尤个措手不及。”
众将恍然大悟。
以往的渡河工具多是粗树桩掏空制成的独木舟,以及竹条捆成的筏子,一次只能搭载数人,根本不足以供大军行动。
而黄帝构思的这种削树作舟若能实现,有可能完全改变行军方式。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试试!”
性如烈火的皇直当即操起燧石斧,往樟树身上招呼。
“你急啥,大半夜的让不让战士们睡觉了。”
众将哈哈大笑着打趣,各自散去休息。
次日,研造新舟的计划在黄帝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展开,战士们或沿河探查,或伐木切割、或搓麻为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