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骄阳似火,流金铄石。
黄帝军依靠两侧山体作为天然的屏障支撑,在狭窄谷口设下防御工事,蚩尤军难以冲破。
两军就此对峙月余。
石坝早已筑成,背后蓄满深水,仿若沉睡的巨兽,磅礴之力蓄势待发,只待时机一至,便将奔腾汹涌,一泻千里。
大大小小的帐篷仿若河滩铺开的鹅卵石,战士们往期间,有的趁着天公作美,晾晒被雨淋湿的衣物和粟麦,有的将刀、矛抵在岩石上,磨擦得锋利。
还有的战士正将粗壮的长树枝削成矛杆,这是秦穆的建议。
九黎军的铜兵刃近战无敌,他呼吁重制石矛,加长杆身,并仿造前世天下闻名的“亚历山大方阵”,指挥烈山氏战士排练枪阵拉开距离对抗。
“粮食仅够再支撑一月。”
黄帝正坐在军帐内躲凉,他愁眉不展,将记载着物资储量的骨片和麻绳串搁在腿上,盘算着每日损耗。
“孩子,你黑了,也瘦了,倒是壮实了些。”
“夫人!想死你了,今晚咱必须好好亲热亲热!什么多少次?一百次啊一百次。”
“我丈夫呢,他还活着吗?你们有看到我丈夫吗?他叫力牛。”
帐外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喧闹。
“黄帝,风后领着留守部落的妇人前来慰问军队。”
皇直掀开门帘,扯着大嗓门,解开众人的疑惑。
“他怎么能带着妇人们跑这么远、深入战场呢?”
黄帝闻言一怔,嘴上絮叨着责怪,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几分,威严龙目里掠过一丝柔情和思念。
“神农,我去看看桑娘来了没有?”
侍奉在姜榆罔身侧、向来尽忠职守的纪大罴见黄帝当先迈步,也按耐不住,跟着往谷口去。
众人哈哈大笑,也跟在后面同去迎接。
秦穆沿着河边小径来到谷口,便看见黄帝左拥右抱。
除去仍留守部落管理族妇的嫫母未至,清丽婉约的嫘祖、妩媚动人的彤鱼和秀外慧中的女节都簇拥着黄帝。
黄帝将三位后妃紧紧环入怀中,自开战以来便忧思重重、愁眉不展的他,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风后依旧板着脸,有条不紊接替指挥,让战士们将沿河排开的一辆辆黄木牛上的干肉、粟麦、皮甲、石器卸下来,分别放置妥当。
“桑娘,你怎么能带着孩子跑来战场?太危险了!”
耳畔传来纪大罴混杂着担心和喜悦的斥责。
“哼,我才不想你,是孩子想你了,他一直在踢我肚子呢。”
桑娘穿着宽松的淡青布裙,腹部高高隆起,脸庞微微泛着温柔的红晕。
“真的吗?让我听听!嘿!踢的真有劲,肯定是个臭小子!”
纪大罴将脸贴近桑娘的肚子,嘴角挂着幸福的傻笑。
秦穆笑着问道:“桑娘还有多久生产?”
“大概就在这个月。”
桑娘偏着头计算着日子,轻轻抚摸小腹。
纪大罴希冀地望向秦穆:“秦大哥,我没什么见识,今天就想请你给孩子起个名字。”
“既然你们在桑水边重逢,那就叫河晏吧。”
秦穆郑重地思考片刻,缓缓道:“晏有安宁之意,唯愿往后大荒息兵止戈,再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夫妇永不分离。”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天下安矣。
“好名字,好名字,小河晏,阿爹已经等不及想见到你了。”
纪大罴激动地搓着手,炙热眼神又黏在桑娘的肚子上,充满着对新生命降临的无限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