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晏,等你阿爹打败蚩尤,你也该来到世上了吧,那时候的大荒,将不再有战争、杀戮和血腥,只有安宁和快乐。”
“春天阿爹可以带你去播撒谷种,夏天下河捉鱼,秋天我们去摘山果、搂兔子,冬天围在暖炉前,给你讲黄帝、炎帝、还有秦大哥的英雄故事。”
桑娘畅想着一家三口的未来,嘴角荡漾起甜美的笑容。
“别傻站在这了,来喝酒吃肉。”
姜钺满面春风,搂着娘子的纤细柳腰,施施然路过,招呼众人。
有了黄木牛后,运输极为方便,风后也不吝啬,特意带来大量醴酪酒和风干肉块犒劳战士。
日暮西沉,崖上生明月。
轻薄夜雾和朦胧清辉逐渐笼罩困龙谷。
众人燃起篝火,端着酒樽,野味、河鱼烤的油脂乱滴,还有大锅翻腾的牛骨肉汤,伶伦演奏乐管,姜榆罔弹起五弦琴应和,战士们拍着手,唱起悠扬的山野民歌。
九战九败的疲惫和失意,仿佛随着凉爽晚风飘向远方,酒足饭饱后,战士们和家眷三三两两坐在河畔谈天说地。
有娘子前来的,则早早钻进小树林,各自选好战场。
纪大罴也没忍住,小心翼翼托着桑娘的香臀,让她趴在树干上。
气氛火热,灌丛倒伏,花草狼藉,树干不停摇晃,被惊扰的夜莺,啼出连绵不绝的咒骂声,骂得很脏。
秦穆孤身一人躺在荷花畔,摘下一片荷叶覆在面上,倾听着青蛙歌唱着“咕呱,咕呱”。
......
寅时。
欢闹过后的众人早已沉沉睡去。
原本睡在人堆里的几名东夷战士,忽然睁开眼睛。
他们蹑手蹑脚地来到隐蔽处,找出事先藏好的绳索,绳以粗藤条缠成,极为坚韧。
卧龙谷左侧山岭是近乎垂直的悬崖峭壁,因为太过险峻,崖顶并未派人值守。
东夷战士悄悄爬上山岭,将绳索一端捆在巨石上,另一端抛下山崖。
崖底,透过遮蔽天空的浓密枝叶,数百名面庞紧绷的蚩尤军战士正蜷缩在灌木丛中等待。
战士们经过精挑细选,都是个头矮小、身材瘦弱之人。
看到藤绳垂落下来,他们将铜制短铲衔在口中,双手紧握绳索,足蹬崖壁,屏声敛息,依次攀爬而上。
暗夜寂静,只有衣衫摩挲、轻微喘息和藤蔓隐隐约约嘎吱作响的细微声音。
将至卯时。
数百战士登上崖顶,他们稍事歇息,并未惊动黄帝大军,而是继续屏住呼吸和脚步,悄悄摸向河坝。
潜至坝底,他们取下铜铲,开始破坏靠近黄帝营地一侧的石坝。
“哗啦啦。”
和娘子鏖战整夜、泄空子孙袋的的姜钺神清气爽,他大摇大摆来到河边,脱下裤子,滋出一道黄白水柱。
他舒服地呻吟一声:“还是野战刺激啊。”
低吟的话出口不久,脚底感觉到了丝丝震抖,姜钺瞳孔急缩,看到了摇摇欲坠的坝墙,和后面翻涌着将要倾斜而出的洪水。
“有人破坏石坝!”
凄厉惊慌的怒吼声撕破浓夜的宁静。
“咔嚓,咔嚓......轰隆!”
刹那间,只听得一声沉闷而巨大的轰响,仿若天崩地裂,石坝一角被汹涌的河洪生生撕裂。
洪水如脱缰猛兽,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力量,从缺口处奔腾而出,白色浪涛似万马奔腾,呼啸着、翻滚着,以排山倒海之势喷薄而出。
水势浩大,所到之处,泥土被瞬间裹挟,石块被轻易冲移,沿岸苍天古树在其面前犹如脆弱的牙签,纷纷被连根拔起,卷入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