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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朔的疆土上,没有别处比祁西更容易看到镜像两面的清晰对映:
雕梁画栋的华美高楼,灯下金杯、倚楼红袖、一掷千金,空气中也总是浮动着馥郁的脂粉香气和酒气。
然而,仅仅一巷之隔的黑暗里,可能就倒毙着僵冷的尸体,地面上残留着呕吐物的秽气,冷不丁会有鸟爪般干枯黑瘦的手伸出来,拉住游人的袖子苦苦乞讨。
几百年来一直流传在民间,诱惑着一批批的中州人舍生忘死的翻山越岭前来,以为是奔赴一个遍地黄金的天国乐园。
白日的祁西热闹繁华,几乎将所有人都融化。
两人从城南云麾客栈的方向而来,沿着笔直的街道朝北而去。
在这春寒的冷意中,这两个人呼吸的时候,嘴角却没有丝毫的热气透出!
容澈一直拉着她的手,刚出这条街君姒便顺势松开,默默的背手走在他的身后。
祁西的景象与即墨差别还是大的,作为一个不夜的城市,比起皇都自然还是少些压力的,也不会有人惧于天子脚下的行为谨慎,怎么来说都是轻松的。
“你就这么确定,他们在你说的地方?”君姒步履缓慢,却时不时略有怀疑。
郁尘的想法多,万一又是引狼入室的局面,那可就不太好了。
容澈转身过来,面对着她倒着走了起来,听着她的问题,耐心的回应了一句,“离心谷的记号,白季不会弄错的。”
她的手也是不闲着,玉箫一直在她手指尖来回穿梭,转箫的动作倒是不减。
“你不认路啊,还是担心走丢啊,非要我来?”
君姒嘲讽的傲娇,对着容澈说的话也是有些玩笑的。
谁知容澈停下脚步,等她走近,在她身侧说了一句,“我怕。”
撩与被撩?
开窍与没开窍?
表情,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对岸芷汀兰你也不关心,你到底对什么感兴趣啊。”
一前一后,两个人的步伐明显像是散步一样,但容澈倒过来行走,跟她的距离也是没有隔开多远。
问出那个问题,问出了他这么久的一个疑问。
虽然表明了是说君姒不讲,他就不问,但是心里毕竟还是有些问题的。
君姒微微一笑,片刻之后才回答,
“我说我对琅赫帝留下的传玺感兴趣,你信吗?”
她的眼神,带着一丝严肃和镇定。
琅赫帝留下的传玺,那是止渊阁真正权利的象征。
自从琅赫帝驾崩之后,传玺的消息便没了下文,后来敬康帝登基,都只是拿着先帝的玉玺印当做国玺,但是对于律真传玺的下落,一直没有停止寻找。
君姒要律真传玺?!
一个普通女子卷入皇室的局面当中,涉及的东西也有些广泛了。
当今皇帝本就生性奇怪、生杀肆意,按照君姒这样的性格,怕是对付不了啊。
看着容澈的表情逐渐有了变化,君姒偷偷的笑着,放快了步伐。
等容澈追上她的时候,她仍旧处于偷笑的情绪当中。
“你是皇室的人?”
她侧头看着容澈,撇了撇嘴,偏着头再回应道,“之前说我是官家人,现在又说我是皇室的人......你的猜测,也不是很准确嘛。”
“你的玉佩能随随便便当做屏障,在看守最严的时候让我们出城,必然也不简单了。”
君姒摇了摇头,继续和容澈前行——
然而,容澈问的问题,君姒还是没有回答,提起身份,就只顾别人猜测,她的最后回应也是不确定的。
不想周围的人因为身份的关系远离,也不想自己因为身份的问题牵扯。
所以啊,还是江湖来的自由自在。
忽然发现自己这种隐瞒有些无谓和无聊,不禁苦笑。
云麾客栈跟药铺隔了两条街,他们晃晃悠悠的也走了有一会,幸好这个时候郁尘没有下令全城搜捕,不然就凭他们这晃来晃去的样子,迟早会被发现。
药铺牌子旁边的石墩上还有白季留下的印记,药铺也仅仅是半开了一扇门,似乎是在掩饰些什么。
容澈倒是慌张了些,急急忙忙的走进那半掩的门里。
君姒在他身后不紧不慢,不经意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见没有什么人注意之后,才缓缓进了那半掩的门内。
进去之后,也顺势将门关上,且插上了板子。
药铺的老板见到这两位“不速之客”,更是有些慌张了。
“老板,有两个人你可见到过?一男一女,女子应该受了脚伤。”
那药铺的老板巡巡摇头,也不敢说话,紧张地都快要出汗了。
容澈给的压迫力自然是不太够的,君姒在缓缓靠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是诡谲,声音锋芒且阴冷,
“我们来找,必然是知道。我们问您,也是出于客气。”
手指微微在桌面敲了敲,垂眼再抬起的瞬间,她的眼神里似乎带了很多的意识。
那个药铺的老板本来就慌了神,在对上君姒的眼神的时候,更是吓得后退了一步,频频用衣袍擦拭脸上的汗,一直抿嘴,也不知道说啥。
“老板,若到时候动起手来,不保的可是你这药铺。我们只是找人,若不知道,也不会找到您这来的。”
她微笑着,但是微笑的表情当中,却是一副看不出的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