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薇一身大摆红裙在碧浪的草甸上,咕噜咕噜,蒙头又一连打了十几个滚,这独自的狂欢,让身边的一大片草地,也跟着齐唰唰的躺平。小草们都不得不惊叹,她是喝了一坛女儿红吗?!
其实她全然忘了自己都是持有老年证的可优惠人群,可那股子打了鸡血似的疯劲,每回一出游就掉进各处美景的陷阱,不能自拔的得了上瘾症一般,真把自己当成不老少女,无视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银丝,更不甘心变成打霜的茄子,且最最忌讳就是一个老字。
在科尔沁大草原时,邂逅楼炎青后,她便一发不可收拾啦。那个休眠在灵魂深处的某种能量,如火山时不时都得喷发一样,即便再坚固的地壳也封锁不了,束缚不住,太多太多不安分的因子,也如小草般春风一吹,就嗖嗖的迎着风,向天空蓬勃生长,再生长,那顽强不竭的生命力,让一众小草们都跟着打惊叹号。
“行啦,行啦!我的姑奶奶,也该消停,消停了,你这是魔怔了吗?真服了你,喂,瞧瞧,手机电都烧没啦!等会导游打电话什么的,都要失联了,那可不麻烦啦。”她同行的闺蜜林双裴,跳出一波围观的人群,无可奈何的提出了抗议,脸上也尽写着不耐烦。
可高烧不退的齐格薇仍旧沉醉不知归路,兴致盎然的似乎要拉上每个过路的人当差,“帅哥,美女……谢谢帮个忙,耽误一下下呦,就这儿,这么这么着……”继续给她拍拍拍个不停,她怎么甘心自己的天生丽质被埋汰呢,要让每棵树,每朵花,每株草,每阵风,每个人最好都能看到,否则她好像会今夜无眠似的。
还在山坡边的棕榈树下,专注于摆各式的造型,正得劲的档口,忽然,一阵风,从泛着紫灰色的夕阳后吹过来,扬起她的银发和遮阳帽,帽子瞬间被吹落,在地上翻了好几个大跟头,不是旁边眼疾手快的一个小年轻,追上去捡起来,差一点就掉进了上百米深的大峡谷。
“呦嚯!谢谢帅哥啊,为你点赞,这可帮了我大忙了。这帽子可是掉不得呦,它可是我的法宝,我的杀手锏噢!”
“阿姨,没事没事,举手之劳,您再拿好噢。”
“嗯呢,姐姐,喊姐姐就行。”
“啊!……什么……姐?!……”小伙子一脸莫名惊愕的表情,疑惑她,奶奶呦,平时难道您是不会照镜子的吗?!
“嗯—嗯—呵呵,要不姐前头再……嗯——加个大字,就可以嘛!”这下,哈哈,什么鱼尾纹,川字纹,抬头纹,法令纹……都快从她十分勉强的,无比尴尬的笑脸上,被挤落一地,全都要掉下来,就跟随口啃了一掉渣烧饼,或是苏式月饼似的。
完全无视,人家那细嫩的可以掐出水来的脸颊,和快要撇到腮帮子的嘴角。其实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如果儿子结婚生娃早,恐怕孙儿也跟眼前这帅哥差不离。
这年头不都在想尽办法装嫩扮嫩么,谁个又服老呢?!孙子辈又嘛样呢,该喊姐就得喊姐,又没强人所难,逼迫他喊咱,妹纸,哈哈,那就有些个离谱了,是吧。
只要自己不尴尬,他要尴尬我能咋办呢?拦不住嘛,她还在心里头自欺欺人的哄着自个。
又一阵风吹来,把那鬓角的一缕白发挂在她的眉梢,风中的一串串尬笑,哗哗哗,哗哗哗,挂满了周围的树梢,大妈呀,大婶啊,您这广场舞啥时候跳完呦,您倒是累不累啊!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已快没入山后……草丛里,秋后的蚂蚱也开始此起起伏的唱起歌来……叽叽叽,叽叽叽……自顾自的聒噪着,不管旁人喜不喜欢,只要自得其乐就ok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