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喂——我的疯大姐姐,疯够了没哈,赶紧的啊,导游又电话催来了,全团人都已经上车等着呢,就差咱俩啦!”林双裴高高扬起手机,向齐格薇死劲挥舞,让那位流连于梦境扮嫩不醒的老少女,赶快折返,边说她边朝着停车场的方向,三步并着两步赶过去,齐格薇也不得不气喘吁吁,跟过来。
那大口的粗气似乎也在偷笑着说,“喂,服老不,老大姐啊,有本事,你就跑起来呀,还别喘气噢。”
“哎呦喂,催催催,催个大头啊,如果你姐们好好配合,咱也不必现在这么赶天赶地的瞎慌,呦嚯——呦嚯——就晓得催命哈——”实在有些力不从心的齐格薇,一面尽力追赶她的好闺蜜,一面三步一喘气的,在心里抱怨着,她那不称职的老姊妹。
“哎,双——我说你能不能慢点啊,咱这老胳膊老腿都要折了,又不是十七十八的黄毛丫头,走路都带风——”
“噢,这会就服老喽,晓得自己几斤几两啦,疯的时候可就完全抛到河对岸去啦!”
“唉,气可鼓不可泄呀,谁还没个当年呢,风华正茂的时候,你我不都经历过嘛!别——别说哈——那带风走是不消说的——就是——那啥水上漂,随云飞,咱也是可以的,你——你没看电视上,人家都奔七啦,还——能玩钢管舞,还有——还有空中绸带瑜伽舞,是不还能飞呀,啥样的不行啊,只要啊——那个皱纹也好,白头发也好,没长在心里,其他——年龄就是个屁,完全不是问题,只要——想干,就没什么不可能,我的好姐们,你说说看——是不是这个理啊。嗯哼——呦嚯——”
“别介好吧,你这光废话有用吗?来点实际的,就现在你能飞不?还是能跑不?走个路都成问题了,还在那说些个有的没的,牛皮纸吹破啦,喂,打一打草稿没哈,去哄三岁小孩,还是你家孙子么,哈哈,我看你真是完全没点自知之明啊!”
“唉——姐们,我的好姐们——你就不能帮忙哄哄我吗?——”其实林双裴至少还比她小个半岁,她却非要张口一个姐,闭口一个姐的叫着。她那急性子,凡事都大大咧咧,有点男人婆的发小,也懒得跟她去掰持掰持啥是鸡毛啥是蒜皮,读书的时候她倒是大小分得清清楚楚,以姐姐自居,什么时候就颠倒过来了,她也不晓得,懒得去管,这不值一提的小事,不然早散伙,没的朋友可做啦,不能容人,独自一人,窗子朝天开,又觉得孤单寂寞。
“嘀嘀嘀,嘀嘀嘀——”前方的旅游大巴看着这一红一白的两裙子,还在路上不紧不慢的摇晃着,司机只得用喇叭来警示二位啦。
“来了——来了——”林双裴赶紧向大巴这边挥手答应道。
齐格薇还在后面弯腰,扶着双腿喘气,发软的手还是勉强扬了扬帽子,以示回应。
“花钱受罪,花钱受累……”每回出来就抱怨,抱怨完了,没几天又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怪圈,感觉更多的还在享受这样受罪又受累的整个过程,或许应验了那句痛并快乐着,还十分着迷其中,让自己深陷在这份上瘾症里。
齐格薇老记得原来她邻家媳妇,笑着得意的说的一件事,她家1岁多的小儿子,头回吃辣椒,辣得又流眼泪,又流鼻涕,外加额头大汗淋漓,可前一口那小子刚吞下去,没多大会,随手擦把快流到口里的鼻涕,就转头又缠着他妈,吵着要吃,还要吃,那手舞足蹈在小车椅里的样,真比馋猫还馋。隔壁媳妇还在她面前,扬起眉梢,满脸兴高采烈的嘚瑟,这该不会也能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吧,呵呵,真逗哈,这么个小不点,居然就吃辣爱辣,一口便上瘾啦,我们全家几乎餐餐,顿顿,每碗必辣,无辣不欢,吃不下饭,甚至连炒白菜都要放辣椒,也是神奇哈!
是啊,连个小小的辣椒都让人爱的不行,又何况这处处美景呢,怎会让人随意罢手,随随便便的写个到此一游,打打卡完事呢?!
那不太辜负了这大好的光景,谁个又甘心嘛!
雪得认真下,风得认真刮,花在认真开,草在认真的生长,所有美好几乎都如昙花一现,不认真的留些念想,又怎么对得起这美好的世界呢?!
这世界我来了,这世界我来过,而且每一步都认真走过,有何不可呢——
抬头看看夜空深邃静谧,一弯新月在一片流云后摇曳着,安逸的在做啥好梦嘛?!
流云搭建的如雾非雾的天宫,挂在深蓝的天幕上,伴她——那弯淡淡的新月,或许还有深居的嫦娥一起入梦……
已累的四肢瘫软的齐格薇,坐在大巴上,望着窗外那安详的夜空,半卧着靠在椅背上,迎着凉爽的夜风,任白发飞扬,恍恍惚惚,思绪又陷入半梦半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