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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流年光阴总在人世间的悲欢与喧嚣中,偷偷的改换。不知有多少次,星陨都会躺在自己的小屋屋头,极尽远眺,注视着漫天的烂漫烟霞,夜空的星移斗转,在心底里默默的期盼——多年后的今日,正是属于自己的“启灵”之时。
当被爷爷呼唤到静心房的那一刻,星陨就已经明白,自己这一生的重要转折,马上就会来临。他谈不上有多紧张,只是以往的那种激动和憧憬,现到头来,反而是变得宁静无痕了。站在静心房的门前,黑衣老者关怀的询问:“怎么了陨儿,迟疑了吗?”他淡淡的笑道:“踏过了这道门槛,可能一切都会变的不同,没办法轻易回头了。”
“我明白的,爷爷,”比以往略显健硕成熟、却依然是十四五岁少年模样的星陨,回答:“但我还是决定‘启灵’,普通的生活固然闲适安逸,但那却不是我所渴望的——我想要去更加广阔的天地看一看。”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个少年知晓得越多,对于桃源岛以外的世界,也变得越发好奇和期待。
老人闻言略微的失神,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落寞不舍,但也很快的掩饰调整过来,他领着星陨走进房内,指着那中央一座盘龙白玉鼎说:“陨儿,你也应注意到自身和其他普通人的不同之处,你的成长要更加缓慢,在常人百年老矣、将作黄土的暮年,陨儿你可能正值自己的华茂壮年——你的生命能量和限度,要远比其他生灵盛上十倍百倍不止。”
但老人无法直白的告诉眼前的少年:你我并无血缘相系——你是流火天坠的时候,一枚天外奇石化灵而生;而我不过是恰巧在那一刻发现了你、遇见了你......
吴穹,也就是这位黑衣老者现如今的名字。他原本是天地间至尊至圣的存在——四大圣族之一、太古真龙一脉的纯血后裔,【圣兽苍龙】族的一员。但因为某些上古遗留的问题缘故,他们这一脉被其他苍龙所不容;再加之他行事果决,骨子里有一股倔强和桀骜,最终做出了触怒【苍龙九脉】共尊大长老的事情,结果被剥夺去祖先的“庇佑”,并折断了一根龙角,以最为屈辱的姿态,赶出了苍龙圣族世代所居的【天一界】。
自从来到这人族鼎盛、万族争鸣的【苍灵界】后,他便掩去自己的身份和残余的实力,化名“吴穹”,大隐隐于市,以桃源岛、青云山、回龙观的道长自居。最初,吴穹因为此地的大势玄奥,只是打算暂时的停留;直到他得益于自身的阵法造诣,在机缘巧合间发现了这座边陲小岛的不凡秘密——它是【圣兽玄鳌】族的一处久远的“放逐之地”,具有欺瞒探知、遮掩天机、自然而然的诸多妙处。
这座小岛下存在着年代久远的各种大阵,被镇压其中的正主,是那若干年前玄鳌一脉的天才。他因屡次违背族内长久的处世原则,以身入局,想要卦卜众生、逆天而行,最后被天地长存的法则秩序制裁,只差一步便要彻底湮灭,于是被同族镇压,经过时间伟力的塑造改变,欺天大阵成为了现在桃园岛的模样,岛上也渐渐的有了人烟栖息。所以说这是“镇压”,但何尝不是一种避免他最终身死道消的变相“保护”。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得知了这背后的内幕缘由,吴穹很快的与这尊落魄玄鳌结成了忘年交(玄鳌实际算得上吴穹的长辈),并正式的在桃园岛开山立派,隐居扎根。他们平日里也不坐而论道,更不谈彼此的志向抱负,反倒是经常的与对方揭短拌嘴,活像是养老院里的一对欢喜冤家。
正是在那次吴穹外出,为了寻觅求取自身渡劫的关键灵材时(吴穹是被斩灭半身道行才来到苍灵界的,在蛰伏的时日里一直在尝试恢复修为,重回天一),他遇到了一个灵石所化、在襁褓里咦咦丫丫的小婴儿,并将他带回居所。玄鳌只是一照面,就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好比蜘蛛侠的“蜘蛛反应”):“大因果!绝对是大因果!这种感觉和我当年咒杀我族大长老的一模一样!这孩子,碰不得也留不得。”谁能知道这位落魄玄鳌还干过什么其他的惊天“勾当”,这也算是他八字过硬,才能活蹦乱跳到如今吧。
看着吴穹在用手指轻轻的挑逗婴儿,满脸的慈爱,玄鳌用自己的神识投影,做出了为老不尊的表情,不正经的开口:“不会吧?臭泥鳅你该不是想当【娘亲】了吧!”吴穹直接下意识地反驳回怼道:“我想当你的祖爷爷了,老家伙。”他不再与玄鳌投影插科打诨,而是一面向怀里的娇弱婴儿过渡精纯灵力,一面若有所思的讲:“这世上不存在尽善尽美的事物,哪怕是我们身为圣族,也保留着难以磨掉的先天劣根,是为【天妒】——龙族自私薄情、鳌族顽固守旧、虎族莽撞好战,凤凰一脉自大高傲,这些都是我们不入【圣境】,将会永远根植在灵魂里的东西,能够抑制,却无法逃脱。”
“而我族的秘辛流传,苍龙族裔会在某些契机下斩去这种束缚枷锁,在道境上先一步圆满;那上面只是记载了只言片语——【薄情并非无情,凡事当从心而行】,我想,它的意思是要我们在恰当的瞬间,做出恰当的选择。”
“所以臭泥鳅,你的意思是说这孩子会成为你,斩我问道的一个契机?”
“并不是那样,这种感觉很难言明,但绝不是有心利用这小家伙”吴穹在灵婴的呢喃憨笑声里,有些疑惑,又自然的回答说:“红尘争渡几时休?或许是我真的漂泊倦了,其实拥有一份牵挂、归宿的感觉,还不错......”
“但假若你为此万劫不复呢?类似这样的灵胎诞世,必定会被天道记恨,应运而生出无上血火灾乱进行【血记】,该当如何?”玄鳌少有的认真的说,并蕴含着一丝善意的警告。
“都已经是这般田地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难道是你怕了?”
“哈?笑话!我要是怕,我能把自己的肉身给算没了?干了!看看是他天老爷的因果硬,还是本仙君的八字硬!”
“你果然是玄鳌一脉的异端。”
“你不也是苍龙一脉的败类?”两者默契的轻声发笑,一齐看向这拥有无限可能的稚婴。
......
启灵前夜。
“臭泥鳅,陨儿是天外灵胎,想要启灵期间不出幺蛾子是绝不可能的,所以你倒是多刻几座庇护大阵啊!”
“九座七阶木华隐灵阵还不够吗?我渡劫的老底都耗去半数了......”
“那不还有一半吗?还有,多挤几滴你的破泥鳅血,最好那些白皮猫(圣兽白虎)、彩毛雀(圣兽凤凰)的,都来上几;还有,基本的规避外界探查的法宝手段也是不可以少的......”
“这是陨儿要启灵,怎么搞的像是你要亲自渡劫一样?”吴穹趁机挖苦讥讽道。
“废话!那可是我唯一的徒弟!他天老爷的,我豁出去了,给!把我伴生玄甲也拿去!”
“一口一个欺师恶徒,一口一个卦门不幸,现在倒是慌起神了?”吴穹有些后悔过早的让星陨同这个老鳌接触,沾染上他身上那些不好的习气——真是要“大不靠谱带出个小无赖”,肠子都是要悔青了的。而此间种种,熟睡的启灵少年,自然是无从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