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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的陈家,天刚蒙蒙亮,两边的角门就开了,如往常一样,下人们鱼贯而出去购水买菜。
这天,晨光初升,一个外出看秋闱放榜的小厮,一路插翅似地跑回来了。
一进门就被管家逮住,叱声:“好没规矩的奴才,无头苍蝇一样似乱跑乱撞干什么!”
小厮大跑的大汗淋漓,口干舌燥,喘了几口粗气,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润嗓:“回管家,的话,秋闱放榜了!秋闱放榜了!咱们家六公子中了,中了!”
管家一愣,忙问:“真的?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了吗?”
小厮一口笃定:“黄榜上,确确实实是咱们家六公子的名字无疑!!”
“好好好!”
管家闻言大喜,撩袍跑去了养安堂那里找陈老太爷。
陈老太爷年过花甲,鹤发童颜,精神炯烁。清早刚起,正在几名美婢的伺候下梳起那一头银发,忽见外院的管家神色欣喜,脚步飞快。
命人将他扶到偏厅坐下,一面吃饭,一面问道:“一大清早的,什么事这样匆匆忙忙?”
管家脸色欣喜若狂,撩袍跪下道喜:“恭喜老太爷,贺喜老太爷,咱们家六哥儿,高中举人了!”
陈老太爷愣了一下,缓缓地记起了自己的六孙子陈廷实,因他生母是自己那极不成器的四儿子从青楼地方买来的,长大了果然随了他那出身下贱的生母样子,调戏,甚至奸淫母婢,和地皮无赖交友等等,是个极下流无耻的胚子,所以自己也不大注重他,没想到,他竟考中了功名!!
陈老太爷一双浊目中猛地露出一抹喜色,忽然,又狐疑地嘱咐道:“是谁去看的榜?”
管家:“回老太爷话,是门口的胡四儿。”
陈老太爷:“快快,在打发妥当人去看一遍,确定无误,别叫那小孽障骗了咱们才是!”
管家应了一声“诶”,便出去找人出门去看了。
前脚刚迈出屋门门槛,院子大门哪里忽然跑进来一个人,见了他,方在他面前刹住脚,亦是气喘吁吁:“王管家,衙门里来人了!说是咱们家六公子乡试高中了!”
陈老太爷闻声,在丫鬟的搀扶下颤巍巍出来了:“果真中了?”
小厮:“中了,中了,知府大人都差人来道喜了!!”
陈廷实中举的消息一经传开,陈家阖府上下却是无几人开心。
陈家是个复合式家庭。从陈老太爷这辈数起,他共有三子四女,除外嫁女儿外,三个儿子和他现在就住在一起,还未分家。
单说陈廷实父亲陈二这一脉,眼下有一妻四妾,四女五子。陈二嫡亲的姐姐正是当今皇后。但陈家后继无人,他的五个儿子至今只有陈廷实考中了举人。
其中最担心陈廷实翻身的,正是陈二的妻子,二夫人王氏了。
早早就有人来到后院传达了喜讯,王夫人烦恼不已,当即把自己儿子叫到了面前来,道:“你六弟弟考上举人了!”
陈廷宝(在陈家孙子辈排行第二):“太好了!我当母亲急急唤我回来是有什么急事,原来是这样天大的喜事!”
王氏心急如焚:“眼看你也一天大似一天了,也该好好攻书才是,读书是极好的事情,你不读书就潦倒一辈子……”
陈廷宝听母亲又在无中生有,耸人听闻,不禁心底烦不胜烦,只强装出知道了的样子听着。
而另一边,金陵菜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