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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旬后,镇国将军府。
“小姐,这是丞相大人给您的信。”绿柳急急忙忙跑进院子,看到此时的褚南梦正在练习剑法。
听到绿柳的话,褚南梦放下手中的剑,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而后接过绿柳手中的信。
“郡主,丞相在信上说什么了?”绿柳见褚南梦看信,好奇问道。
“三日后于城外驿站见面。”褚南梦放下信件,拿起剑继续舞起来。
三日后。
褚南梦起了个大早,用完早膳便乐颠颠地从后门的狗洞爬出去,骑上一早准备好的宝马,去了城外的驿站。
陆云霜还没有允许褚南梦出门,褚南梦如今只能悄悄离开镇国将军府。
绿柳眼睁睁看着褚南梦从狗洞钻出去,生怕陆云霜知道,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不多时,褚南梦赶到信上所写的驿站,傅承宇还没有到,褚南梦找了个位置坐下。
正突然一道嘹亮而又尖锐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褚南梦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伙外域商人,他们说着外域方言,褚南梦什么也听不懂。
褚南梦好奇的打量着这伙人,随着他们乘坐的马车离驿站越来越近,褚南梦看清楚了车上的图腾。
这个图腾她在褚峰的书房里看过,是外域皇室的特有标志,可外域在三年前已经向本国投降,皇室成员们更是纷纷争先恐后俯首系颈。
此时此地怎么会有外域的皇室图腾呢?
忽然一瞬间,脑海中出现了还在边关的哥哥褚彦,褚南梦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立即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一枚碎银放在桌上,跟店家交代了一句:“一会若是有人来找,麻烦转告他,我有要事先离开了。”
不待店家问些什么,褚南梦已经骑上自己的宝马,一路疾驰回府。
不消一刻钟,褚南梦到了镇国将军府门口,门口守卫的小厮不知褚南梦是何时出去的,震惊不已。
褚南梦顾不得这些,跑进了府中,一路跑到了褚峰的院子,一进院子便开始喊:“父亲!父亲!出大事了!”
褚峰此时正坐在书桌处看着褚彦从前线传来的密信,听到褚南梦大老远就开始叫唤,缓缓折起手上的信纸,将它塞回信封当中,起身去门口看褚南梦:“做什么,冒冒失失的。”
褚南梦一路跑到褚峰面前,气喘吁吁地道:“我方才在驿站见到一伙外域人,坐着马车,车上是外域前皇室的图腾。”
褚峰看向院门边,确定了没人跟着褚南梦,又屏退自己院中的众人,叹了口气,回头进了书房:“云薇,你随我进来。”
褚南梦不解,跟着褚峰进了书房后将门关上。
褚峰坐在座位上,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木盒子,从中取出一封满是褶皱的信,轻轻抚了几下后,递给了褚南梦:“这是你哥哥寄来的信。”
褚南梦接过信件,在空中甩了几下将信展开,随后双手拿着信纸,快速看了信上的内容。
“父亲,倘若哥哥说的是真的,那您岂不是要亲上战场?”褚南梦在桌上将信纸抚平,折回原来的大小,递给褚峰。
“此事我已同皇上讲了,十日后我便带兵离京。”褚峰将信纸放回信封,又将信封放进桌上的盒子里。
从褚峰书房离开,褚南梦百感交集,战场上刀剑无眼,她怕褚峰受伤。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褚南梦拿起了放在院中的长剑,抬头看了看幼年时褚彦最喜欢躺着的那棵树下,仿佛他此时还躺在上面叼着树叶,一副欠揍样。
想到此,褚南梦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褚彦教给她的剑法。
十日后。
汴京城的百姓都聚在城门口,送镇国将军出征。
褚南梦挽着陆云霜,站在人群前头,眼中蓄满泪水,但又努力控制着不敢让泪水涌出眼眶。
远远看着褚峰离去的背影,褚南梦想起数年前,自己也曾目送父亲、哥哥出征。
褚南梦只记得当年离京前,褚彦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要上阵杀敌,凭借自己的本事挣个功名回来。
后来,十六岁的少年英雄,为了保护边关的百姓,使他们能不受周边小国的骚扰,独自留在了边关。
褚峰离开之后的几个月,褚南梦没有收到任何家书,她生怕自己的父亲也会留在边关不愿意回京,每日都格外认真地练习剑法。
正当众人都在感慨,将军府的小郡主终于不再学着画本子里的绿林好汉时,小郡主已经瞒着众人偷偷离开了汴京。
褚南梦挑了一个夜晚离开了汴京,她没有提前准备,也没有向任何人道别。
月色正浓,褚南梦骑着马赶到了城外最近的官驿,准备在此处歇息一晚。
第二日一早,褚南梦早早便离开了,她手中拿着地图,她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最近的村落,否则晚上只能住在树林里面。
正在褚南梦跨上马背,准备离开时,不远处传来了军队前进特有的声音。
褚南梦骑着马去驿站外看。
只见一支军队正沿着官道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来,为首的人穿着铠甲,那人身旁的旗帜上写着“褚”字,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褚南梦仿佛想到什么,立即下马,跑上前去。
“什么人!”军队为首的人大喝一声。
“镇国将军之女,褚南梦!车里的是我哥哥吗?他可是受伤了?”算了算时间,褚峰应当是刚到战场没多久的,作为将军的他应当会待在军营中指挥作战。
为首的人立即下马,他两边的人也跟着下马,众人立即单膝跪下,冲褚南梦行礼。
褚南梦以为是众人客气,边往前跑边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多礼。”可众人却依旧跪在原地并没有起身。
褚南梦边掀起马车帘边笑嘻嘻地高声道:“哥哥,你总算回来了!”
可下一秒入目便是一个盖着白布的人。
褚南梦收敛了笑意,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转头跳下马车,跑到为首的人身旁:“告诉我,车上是谁?”
为首的人将头低得更低:“车上之人便是威远将军,我等奉命送将军遗体回京安葬。”
“不可能!我哥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死了!”褚南梦的泪水立即夺眶而出,她两手抓着为首之人的肩膀,不断摇晃着,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改口。
“郡主,斯人已逝,节哀。”为首这人是武将,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褚南梦,张了张嘴,最后说出了一句苍白的话。
“怎么节哀!他刚到弱冠之年!”
褚南梦跪坐在地上,想到幼年时跟褚彦的过往,想到他还没有看到边关百姓免受敌国骚扰,想到他当年离去时的意气风发,而此时只能躺在冰冷的木板上,不由恸绝良久。
众人跪着。
许久之后,褚南梦用手胡乱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后,缓缓抬头,看向为首的人:“麻烦各位随我一道护送我哥哥回将军府。”
随后她坐到了马车上,让驾马车的马夫去骑自己的马,她要亲自带着褚彦回家。
镇国将军府门口,陆云霜得知儿子遗体回京的消息,哭得昏死过去。
傅承宇几个时辰前在皇帝那也听说了此时,急忙告了假去寻褚南梦。
当傅承宇到将军府门口时,褚南梦正好也到门口。
傅承宇远远地便看到驾车的褚南梦,他立马便猜到车里的人可能是褚彦。
傅承宇一时见着此时发髻微乱,眼眶泛红的褚南梦,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身边。
这么想的,傅承宇也是这么做的。
当褚南梦正冷着脸指挥者众人将褚彦的遗体搬进府中时,傅承宇一把抓住了褚南梦的手,随后一直紧紧握着。
褚南梦回头看了一眼,没有挣扎,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话。
褚彦的丧礼,皇帝下旨以最高礼仪来办。所有安排都有宫中安排,褚南梦只需要按照规矩,听宫中来的太监嬷嬷指挥。
陆云霜听到儿子去世的噩耗后一病不起,皇帝下令将人接入宫中,但被陆云霜以病中不易挪动为由拒绝了。
母亲病倒了,褚南梦收敛了孩子心性,仿佛一夜长大,独自一人完成了所有事情。
灵前守夜,本该是直系亲属挨个前来的,但褚南梦不愿意其他人来打扰褚彦的安宁,坚持自己连守了三天三夜。
绿柳劝褚南梦回去休息,褚南梦不愿意。于是没办法的绿柳只能去找傅承宇。
谁知道傅承宇到了之后,自己跟着跪在了褚南梦身旁,对褚南梦轻声说了句:“我陪着你。”
看了看眼前人,褚南梦的眼中又立即蓄满泪水。
若不是她要去接哥哥下学,她也不会认识傅承宇。褚彦出征前一夜与褚南梦聊了许久,无论聊到什么,最终都会提到傅承宇。褚彦对傅承宇非常满意,一心想要撮合他和褚南梦。
七日后,褚彦下葬当日。
褚南梦非常冷静,她想到了护送褚彦的人告诉她的,褚彦死于三支毒箭之下。
敌国有一人号称神箭手,那人能做到三箭齐发,每一支箭都直逼要害,让人躲闪不急,且箭头都被剧毒浸泡过。
这日夜晚。
褚南梦来到褚彦墓前,她取出自己带来的酒:“哥哥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外域不破,云薇誓不回京。”说完便将酒全都倒在地上。
随后她趁着月色离开汴京城。
城墙之上,不少守卫在此站岗,傅承宇负手站在守卫旁,目送褚南梦。
他默默在心中想着,此经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了。
此时的褚南梦离开汴京城后,一路北上,终于在三个月后到达了北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