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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汴京城内。
百姓们时常看见丞相傅承宇带着食物之类进出镇国将军府。
除了镇国将军府的众人及傅承宇,还无人知晓褚南梦已经离开,众人只当傅承宇想时常与褚南梦见面,所以往将军府去的勤了些。
“伯母,别担心了,将军吉人天相,定能保护好云薇,大破敌军。”傅承宇将茶杯递给陆云霜。
陆云霜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想到远在战场的夫君与女儿,又放下茶杯,叹气起来:“淮景,我知你是想替云薇照顾我,朝堂事多,还是不要耽误的好。”
“不耽误,云薇是我的未婚妻,替她照顾伯母是我应当做的,您若是有什么事情或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差人同我说。”傅承宇向陆云霜微微弯腰作揖。
边关军营驻扎地。
褚南梦到驻地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将军身边的副将,他独自外出打猎,正巧遇见了骑马而来的褚南梦。
褚南梦只认得副将身上所穿的盔甲。
副将倒是认出了褚南梦。
褚南梦从前时常偷偷跟着褚彦去军营里,褚峰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从不自己出面,只吩咐副将去给褚南梦送些吃食,暗中保护褚南梦。
此时再次见到褚南梦,副将立即上前行李,并将褚南梦带回了营地。
到达营地时,褚峰正在和其他将领们商讨计策,一抬头冷不丁便看到了褚南梦,不由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褚南梦见到褚峰,眸中顿时有泪水在打转:“父亲,哥哥战死了,我害怕……”
褚南梦想起褚彦的离去,想到战场刀剑无眼的危险,万分害怕再次失去一位亲人。
营中的诸位将军见此场景,相互对视一眼,默默冲褚峰行了一礼,而后纷纷退出营帐。
“你哥哥是好样的,但是战场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为父答应你,必当全须全尾地回去,你赶紧回汴京去。”
“我不走,我要为哥哥报仇!父亲,幼年时哥哥教我兵法剑术,或许冥冥之中就为今日。”褚南梦走到褚峰近前。
褚峰深深看了褚南梦一眼,叹气:“你这犟脾气跟你娘一模一样。”
褚南梦见褚峰松口了,立即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将脑袋抵在褚峰胸口,闭上双眼时,眸中的泪水缓缓滑落。
褚南梦心中充斥着各种恐惧,害怕父亲战死,害怕自己战死,害怕敌不过外域……
但,不管怎么说,战场,她还是要上的。
汴京城,政事堂内。
“丞相又走神了,从前他可不会这样。”
傅承宇左手压着桌上的纸,右手悬空拿着毛笔,笔尖的墨水已经干涸,纸上是三个大小不一的墨团。
政事堂的文官们进出路过傅承宇办公的房间,已经无数次见到他在发呆,他们只当傅承宇是在想着褚南梦。
“别看丞相之前不近女色,这自从与云薇郡主定亲后,处理政务时不时便走神,看来即便是如此神人也会有被美色所迷的一天。”众人边走边议论。
许久之后,傅承宇回过神来,发现纸上的墨点后,默默将纸张收起来,换了张新的。
当晚,文官们陆陆续续离开,傅承宇一个人处理政务到深夜,而后一个人走回庄穆侯府。一路上他都在回忆与褚南梦的过往,从初见到再见,而后出游,又得陛下赐婚,一幕幕画面历历在目。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夜,傅承宇再次梦见褚南梦。梦里,他与褚南梦一同出游,一同去吃了云水阁的蟹粉狮子头,褚南梦嫌弃那狮子头太咸了。
缓缓地,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傅承宇缓缓睁开眼睛。他从床上坐起来,看时间还早,左右也无视,便从床底下拿出了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不少书,他随便拿了一本开始看。
这些都是陆云霜给他的,褚南梦平日里最喜欢看的话本子。
傅承宇看着话本里那些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们,不由想到了百姓口中的褚南梦,难怪她总喜欢去街上巡逻,原来是因为耳濡目染。
直到小厮进门喊傅承宇起床时,他这才反应过来,又是一日了。
他立马洗漱,而后跟着父亲进宫上早朝。
早朝结束,皇帝将他喊去了御书房。
“淮景,听闻最近你魂不守舍的,所为何事?”
“皇上恕罪,臣情系云薇,着实担心。”傅承宇单膝下跪。
皇帝叹了口气,走近了想要扶他起来,不料傅承宇不知怎的,直接双膝跪地向自己磕了个头:“皇上,臣日思夜想,实在放心不下云薇,臣想要辞官去找云薇,望陛下成全。”
皇帝伸出的手在半空顿了一下,又快速收回,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你再说一遍?”
傅承宇早已猜到皇帝的反应一般,低着头将话有重复了一遍:“臣想辞官,去找云薇。”
皇帝走到座位前坐下,用手撑着头,思考了一会:“你一个文官,一不懂兵法,二不能提剑厮杀,去战场能有什么用?”
傅承宇缓缓抬头,目光中满是坚定:“这几日云薇不在,臣总是神游天外,今早臣终于想明白了,臣只想陪在云薇身边。”
皇帝盯着傅承宇看了半晌,确定此人已经下定决心,无奈道:“这样,朕下旨让你在府中反省一年,一年之后,你必须回到汴京。”
傅承宇不敢置信:“陛下?”
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傅承宇退下。
“皇上别忧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见皇帝托着头烦恼的模样,立马让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傅承宇拜别父母后从后门离开,悄悄离开了汴京城,再见到褚南梦已经是四个月之后了。
他这一路上因风餐露宿而生了两次病,一早准备的地图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遗失了,为此走错了路。
褚南梦是在城中巡逻时在大街上见到的傅承宇,只见这人手中牵着追风马正弯着腰问路边的摊贩军营怎么走,他一向干净的衣衫也沾上了尘土,相比从前消瘦不少。
褚南梦立即喊道:“淮景!”
傅承宇回头,见到一身红色骑装的褚南梦正站在自己面前,挥着手笑着冲自己笑。
傅承宇立马回以微笑,准备向褚南梦跑去。只是他刚一转身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淮景!”褚南梦立即跑上前去,她身后的士兵也都跟着一拥而上。
“身上怎么这么烫啊!快,将他带回城外大营,让军医给他瞧瞧。”褚南梦扶着傅承宇,让士兵背他回军营去。
军营内。
“他这只是普通的发热,待属下去熬一副药,保准药到病除。”军医抱拳行了一礼,而后退下。
褚南梦守着傅承宇,不久后他便苏醒过来,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军医便将要端了进来。
傅承宇喝了药后,褚南梦嘱咐他:“好好休息。”而后随军医一同离开了他所在的营帐。
第二日,傅承宇起了个大早,他进了中军帐,正巧连只有褚峰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褚峰听见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心想军营驻地处处有士兵把守,应该不会有人偷偷溜进来,不由皱眉,一抬头便看到了傅承宇。
“伯父,我是来找云薇的。”
“你们一个两个的,简直就是胡闹!”褚峰当即拍着桌子大声训斥道,“知道战场是什么地方吗?你一个文官,不懂兵法,不能杀敌的,不好好在朝堂上为陛下分忧,瞎跑什么!”
傅承宇没料到褚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由吓了一跳。不待她说话,身后传来了褚南梦的声音:“爹!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淮景还病着呢,别吓着他了。左右不过是多个人,我保护他就是了。”
褚南梦心想,又到自己成为绿林好汉的时刻了。
一个月后,敌国城门外。
褚峰骑着马立在阵前三十尺的地方,独自与帝国将军对峙。
军队最前方是几位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最边上站着的是穿着银色盔甲,手持长剑的褚南梦。
敌军的将军手持长枪,独自在骑马立在城门前。
见此场景,褚南梦不由在心中感叹了一句,这位将军当真是胆识过人,是敌非友,着实可惜。
正当众人都认为敌国只能束手就擒,敌国君王必将俯首系颈时,突然三支箭从城墙上窜出,直直冲褚南梦而去。
此时不知傅承宇从何处冒出来,张开双臂,尽力将褚南梦挡在了身后。
“淮景!”
褚南梦见到三支箭朝自己而来时站着不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先前护送褚彦尸体的将领交代了不能躲,否则信命难保。
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谁也不能预料到,傅承宇会为她挡箭。
褚峰远远便见到那三支箭朝自己女儿飞去,当即怒从心中起,不由恶向胆边生,高举手中的长剑下令大破敌军。
众将领听命行事,立刻冲向前。
吓得那敌方将军只能立马调转马头向城内跑去,却不想城门紧闭,任他如何喊叫,就是没人应答。
“淮景!来人啊,快来人啊!军医呢!”褚南梦将傅承宇抱在怀中,她面前是三支夺命利箭。
可不管褚南梦怎么喊,周围人都忙着攻打敌国,没有人能帮她。
此时阳光依旧,泛起的微风吹过褚南梦的发梢,怀中人双眸紧闭。
许久之后,褚南梦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她缓缓抬头,眼前却一片漆黑,随后身子瘫软下去。
三月之后,褚峰领着大军回汴京城。
进京的军队万里不绝,百姓们站在道路两旁欢呼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