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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见得多了,母后在御书房理事时,指尖划过江南水灾的奏折,一夜未眠就在舆图上圈出十二处泄洪点。
朱笔小字写得利落,连户部老尚书都捧着奏折叹“娘娘心思,比臣缜密十倍”,那年水灾,因她的策,流民少了三成。
昭王坐大理寺公堂,审盐商贪腐案时,哪怕被告是皇祖母的外甥,也能循着账本上的墨痕揪出幕后黑手。
惊堂木一落,判词字字铿锵砸在地上:“贪赃枉法,不分亲疏”,最终那外甥被判流放,百姓沿街拍手。
更别说军营里的女将士——去年秋猎,神策营的校尉一身银甲,马背上挽弓一箭射穿双鹿,箭羽带着风响。
她扬鞭大笑时,鬓边红缨晃得比男儿更烈,连父皇都赞“这丫头,比皇子们还有血性”。
那些从守拙那里听来的陈旧偏见,早像王府院角那堵经年未修的土坯墙。
在日复一日的撼动里爬满裂痕,风一吹,就晃得要塌。
直到那日整理摄政王遗物,在樟木箱底的旧棉絮里,那棉絮是她当年在边关冻病时,百姓送的老棉絮,她一直舍不得扔。
翻出她压在《武皇实录》下的手札。
宣纸是她惯用的宣城蝉翼宣,薄得透光却韧,墨痕却淡了些。
想来是写下时已染了咳疾,腕力不济,笔画都有些抖,却仍不肯潦草。
指尖拂过页边她亲笔批注的小字,笔锋仍带着往日的锐,却比寻常多了几分沉郁。
“史笔偏锋,总爱将‘女子’二字钉在帝号前,仿佛性别是天生的瑕疵,是功业上洗不掉的墨渍。
武皇拓土三千里,定四海,息战乱,到头来仍被称作‘女帝’。
若换作男子,便是‘英主’‘圣君’,何来这多余的注脚?
男子称帝是‘天命’,女子称帝是‘特例’,这史笔,偏得可笑。”
那一刻,心头像被什么软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闷得发疼,眼眶忽然就热了。
才忽然咂摸出味来,原来摄政王当初所在的后世那些盖着“正史”印鉴的书里,竟藏着这么多无形的枷锁。
把女子的人生框得死死的。
女子做针线、相夫教子,是“本分”,是“贤淑”,若拿起书卷读书识字,是“出格”,是“不守妇道”。
若敢握剑习武,是“野丫头”,是“没人要”,若真的登了朝堂、掌了兵权。
便要先被贴上“女子”的标签,再被世人用放大镜反复打量。
做得好,是“难得女子中有此才”,仿佛女子有才是意外。
做得差,便是“果然女子不堪大用”,仿佛女子无能是必然。
仿佛她们的功业从一开始就矮了男子半截,仿佛她们拼尽全力站上的高度,不过是男子随手就能够到的起点。
仿佛她们的一生,都要被“女子”二字定义,逃不开,挣不脱。
我愈发庆幸生在昭宁,庆幸当年“守拙”没能掀翻这紫宸殿的瓦,他说“女子掌权,国之将亡”。
说摄政王是“祸国妖姬”,却忘了是谁领着承霄的军队打退了蛮族,是谁让百姓有了饭吃。
庆幸宁朝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些言论,庆幸皇祖父和父皇与那些书里所描写的人是不同的想法。
若非如此,那些书里写满的“女子不得干政”“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
那些因性别被抹杀的智慧、因礼教被锁死的才略,怕是迟早要在昭宁重演。
就像原轩辕国那些锁在深宅里的贵女,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只能对着镜中花、水中月。
捻着绣花针叹一声“生为女子,奈何奈何”,把一生耗在深宅大院里,最后连名字都没人记得。
摄政王曾在一个雪夜与我对坐,铜炉里温着的梅子酒冒着凉气,酒气混着雪香飘得满室都是。
她语气笃定:“太女,女子与男子本该相辅相成,如鸟之双翼,缺一则难飞,如车之两轮,少一则难行。
少了女子的智慧,朝堂就像少了一条腿,走不稳。”
彼时我才刚刚成为太女,攥着她给的蜜饯,嘴里甜得发腻,只当是寻常安慰,不懂她话里的重量。
此刻再细品这话,只觉字字千钧,砸在心头沉甸甸的,就像田垄需日月同辉才得丰稔。
若只有日无月,禾苗会被晒得卷了叶,蔫头耷脑。
若只有月无日,禾苗又难抽穗灌浆,结不出颗粒。
江河需溪涧汇入才得奔腾。
若只靠主流奔涌,没有支流滋养,迟早要干涸见底,成了死河。
这朝堂又怎能少了女子的智慧,只凭男子独撑一片天?
男子有男子的刚,女子有女子的柔,刚柔并济,才是江山稳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