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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在面对命运给出的难题时,往往不会选择直接面对,寻找避难所则是一种看似绝佳的出路,但可惜避难所往往不坚固,也不够稳定。大厦将倾,将自己的命运继续寄托于摇摇欲坠的小茅草屋中,无疑是自寻死路。可通常在低谷境遇中的人是看不了那么多也看不到那么远的,只要有一只手能够向他伸来,他也非常乐意认为这是一条绝佳出路,并由此认定自己是有价值有希望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茅草屋,可能是亲戚朋友,可能是爱人情人,可能是权力金钱,或者,是妄想。很显然,王明绝对属于最后一种。他就这样在窗边从早等到了晚,比待嫁的姑娘更虔诚。可他并没有发现任何一辆在道路上凭白消失的出租车。于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王明决定下楼走走。
他焦急地绕着小区走了两圈,可他的匆匆步态彻底出卖了他,就像在熙熙攘攘中安静疲乏地过生活一样,他此时在悠闲漫步的邻居中同样显得格格不入。他干脆走出了小区,站在路沿石上盯着往来车辆。就像小时候他真的认为一次考试就能拯救他一样。
陆续有三四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在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又扬长而去。王明怎么努力也无法回忆起当时那辆出租车司机的面孔,但直觉总告诉他不是眼前这一辆,因为这些普通的出租车和他普通的人生没什么两样,但他也想不清楚当初那辆“普通”的出租车到底是哪里不普通。
完全是出于不想面对崭新却未知的明天,普通人王明在这天的晚上十一点,在自己出租房的小区门口的马路边决定成为等出租的王明。终于,一辆出租车在离王明十米远开外的地方停下了,王明径直走去,并报上了当初客户公司所在的地址,司机没有和王明有多余的交流。
坐上出租的王明如释重负,他所等待的茅草屋终于驾着四个轮子来接他了。这一次王明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奥特曼变身的过程一样,紧盯着窗外。五分钟过去,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此时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王明突然感受到浑身紧绷的神经有所放松,慢慢地,本应在一个小时前袭来的困意到达了王明身上。
深深的隧道,漫长而幽暗,出租车没了外壳,王明感觉自己是坐着底盘滑行,或许是真正的飞天魔毯,哈哈。王明伸了个懒腰,脸上浮起笑意。这次他没有慌张,只是专心享受着这样不一样的旅程,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又要回到现实中了,就像上学甚至上班时期,不停地想要挽留一个又一个走得比光还快的周末。这就是他所爱的“星期八”。
看不到司机的身影,王明大胆探身向前,用手搬弄操纵杆,无果。颓丧地退回自己的座位,在梦里的我也没有主导权吗?王明一脸失望。随意地搭在座位一边的右手感受到一个长方形的凸起,中间有一条不太明显的缝隙。王明低头看到了“加速\减速”的字样,稍加思索,王明按下了“加速”二字,同时很警惕地望向出租车的后视镜,确保自己没有被这样鲁莽的行为导致人生减少几十年,随即又觉得没所谓。
王明感到身体不稳,好像在坐过山车,由于隧道太暗,没有任何参照物的王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位置的变化。又过了一会,王明已经开始了抖腿。再过了一会,他终于看到前方隐隐约约有些光亮。
这一次,并不浪漫,也不平静,甚至眼前出现了比现实中更多的人影,全都是王明自己,从小到大一个不落,还有一些是一样叫“王明”的人,他们全都做着和王明一模一样的事,王明看到了幼时的自己,青少年的自己以及现在的自己。王明对那些中年人和老者避而不视,他不想过早对自己的人生做剧透。
“我原来是来到了平行世界吗?”
王明带着呆滞的眼神迷茫地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并不自觉发出了声音。
忽然,熟悉的平静和安稳感向王明袭来,王明感觉自己躺在一位女性神明的怀里,她智慧包容,她温柔平静,她用手轻抚王明的头......
王明背部忽然受力,睁开眼睛,望向窗外,他回到了小区的路边,向前看,出租车的挡板隔开了司机和他自己,司机并没有回头,也没有提示王明付钱。计程器上显示王明应当支付十元,意外得少,王明推开门下车,并没付钱。好在王明还没站稳司机就扬长而去。
王明甩了甩头,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