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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白驹过隙,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系列的繁文缛节,黎平的启程之日很快来临,终归还是要踏上离家的路了。
三叩九拜后,黎平快要哭成泪人,与父皇母后相依着不肯离开,她终归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一时还无法接受,在几个宫女的再三搀扶下才上得了马车。四哥果然没有来,他到底是怨她的,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他竟真的不来送她。
只有站在马车人群中的阿莫知道,顾鸣融此刻正隐蔽在远处的宫墙上,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她们这一边。
随着吉时已到,人潮涌动,车马络绎,阿莫转身回眸,阳光遮住了他的半边脸,连同他的神情也一起藏在暗处,最后与他对望了一眼,便匆匆跟上了队伍。
顾鸣融眼见那个人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变得越来越渺小,越来越远,越来越遥不可及,最后,消失在他双眼的倒影里。
不知过了多久,宫城早已空荡,今日的喜事已落幕,喧嚣散尽,只剩落寞。暮色穿透他的身影,余晖落下,一切都按部就班地继续着,唯有他一人还静静伫立在那里,望着原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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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颠簸,黎平还在抽泣着,泪水打湿了红妆,她不停用巾帕抹着,忽然想到什么,掀开帘子,对着随行侍女悄声说了几句。
侍女为难道:“公主,这恐怕不合规矩,这婚车上只能做您一人。”
“你若再废话一字,惹恼了本公主,可有你受的!”黎平本就伤心,这时竟还有人敢忤逆自己。
侍女看见她满脸泪痕,眉目怒瞪,吓得不敢再多说,随即就去找了人来。
不一会儿,阿莫云里雾里地被人推上了黎平的婚车,只见黎平泪痕犹在,见着她急忙握住了她的手,“莫姐姐,平儿想家。”随即,又钻入她的怀中,像个想家的小孩子。
阿莫听她这样一说,心中也一阵酸楚,“公主别怕,阿莫会护你周全的。”
“莫姐姐你也放心,有平儿在,谁也不敢欺负你”,又抬头望了望她,“等过上一段时日,我就想法子把你送回来,你就不用再离开四哥了。”黎平依偎在她怀中,天真地说道。
阿莫被说得羞涩,心中却是万分感激。长路漫漫,也唯有黎平能与她相依相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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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梁还真不近,路上耗费了十天半个月。快要到达梁国边境时,不知哪里杀出许多狂徒,扬言要抢亲,劫走魏国嫡公主。不过,魏国早已考虑到这些,派了精兵锐卒保护,梁国迎亲的人也安排了许多侍卫,总归没让那些狂徒得逞。阿莫的手臂因为保护黎平受了剑伤,伤口不大,口子却很深。
大梁宫中,萧太后发了脾气,瓜果茶器撒了一地,“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劫亲?哀家定要扒了他的皮。好在公主毫发无损地来到了梁国,否则我们大梁要如何自处?”
一旁的嬷嬷淳德躬身捡着盘子,说道:“太后息怒,这次抢亲怕是齐国所为,怕我大梁与大魏联合,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萧太后冷笑道:“呵,不就是拒绝了他们的求亲嘛,也不看看他们齐国公主是何资质,哀家怎么会让诀儿娶那样的女人。更何况齐国国力日益衰微,想要傍上我们大梁,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说着,萧太后赶忙起身。迎亲队伍已回到梁宫,只怕公主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得去好好安抚才是。
“陛下!陛下!”不识趣的哲安打断了正在看书的陈允诀。陈允诀有些不耐,放下手中的书,闭上双眼,倚靠在龙椅上,“说。”
“方才有、有人来报,大梁边境有人要劫魏国的亲,不过…公主现已平安到达宫中,陛下您……要不要去看看?”哲安还年轻,遇事有些毛燥,口齿也说不清。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异闻,陈允诀睁开双眼,又坐正了身子,“魏国公主已经到了?”
“嗯嗯…”哲安呆呆地回道,陛下这副样子怎么感觉像是有些失望呢。
“那你去替朕慰问一下。”陈允诀不动声色地拿起书继续看,若无其事得很。
“啊?陛下这不太好吧…这可是以后的皇后娘娘,陛下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关心呢。”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
陈允诀将书掷在桌案上,试图耐着性子,笑道:“朕不仅要你去慰问,朕还要你代朕去和魏国公主洞房,你说好不好?”
“啊?……”哲安挠头,却摸不着脑袋。
猛地一下,脑袋被一本书砸得不痛不痒,只见陈允诀换了脸色,严声说道:“还不快去,真想洞房啊?”
“哦,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哲安还处在迷雾中,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看着他滑稽的背影,陈允诀忍俊不禁,却又叹息这天终究还是来了。
等哲安到达黎平宫中,只听宫内传来一阵啼哭声。
黎平并不是因为受到惊吓而哭,而是因为阿莫受伤后一直高烧不退,现已躺在了她的床榻上,周身围了一群太医。
黎平向萧太后哭诉道,虽然阿莫只是一个陪嫁侍女,可待她却如亲姐妹一般,此次因她受了重伤,实在过意不去。黎平心中更是想到,如果四哥知道了,该有多难过,也许还会责怪她。想着想着,便更加伤心难忍了。
虽然萧太后不太明白为何要因为一个小小的婢女如此难过,不过她看着这孩子欢喜,又感念她心地善良,一直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
哲安见此状况,立马唤上了身后的随从们。只见小太监们一个个将一些珠宝玉器、岚裳华服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了桌上。哲安请过安后说道:“太后娘娘,陛下担忧公主的状况,特命奴才备了些礼物来安慰公主,好博公主一笑。”
“这……”萧太后不禁失语,人家公主才从劫亲的惊吓中出来,诀儿怎么送来这些金银俗物,闪来闪去的,只叫人更加焦躁不安。
哲安却在心中自夸不已,他想,来看望公主,两手空空也不太好吧,便自作主张备了些东西来。女孩子嘛,就喜欢这些首饰衣裳的,看到这些,自然就开心啦。嗯,陛下肯定会记他一功的!
萧太后有些不满:“陛下人呢?出了这样大的事,怎么不见他亲自来?”
“这……”哲安又开始挠头。
黎平见状赶忙说道:“太后娘娘,陛下有这份心意臣妾已经很感动了,再说,于礼来讲,未完婚就见面也不吉利,陛下定是考虑了这层。”
见她如此懂事,萧太后更加欢喜,拍着她的手欣慰地说道:“难为你如此识大体,有你这样的皇后,是诀儿的福气。”
哲安在心里嗤之以鼻,他若是将陛下方才的话说出来,不知是怎样一番有趣的景象呢。
其实黎平心里也有些许小小的失望,她很希望能立刻见到陈允诀,又是激动又是羞怯,可自己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又不敢叫他瞧见。
哲安后来没少挨揍,陈允诀气得不知说什么,他从未如此丢人过,也不知哲安这破脑袋装的都是什么浆糊。不过听说了那受伤小婢女的事,竟觉得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