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无法赶走耶律斜轸,只得对丁阿离抱歉:“那我隔日再来看你。”
当下冷视耶律斜轸:“耶律将军,出来罢,你吓到我的朋友了,阿离是怕你这俗人扰了她的香呢。”
耶律斜轸闻言,冷眼扫射过去,吓得丁阿离后退一步,牙齿打战:“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成心里恼怒耶律斜轸扰了自己与阿离闲话,只得任凭傲雪替自己戴上纬帽,吩咐兰屏、傲雪且待片刻,再与耶律斜轸出门,虽不见怒色,音色十分冰冷,连客套也没了:“将军,找安成,是何事?”
耶律斜轸:“你难得出宫,想见你。”
安成心内气急,这是什么理由,却不在颜面上表露半分,本想问丁阿离自己恩师可有归占城,没问到此处便被耶律斜轸扰乱:“我与阿离本有话说的。”
耶律斜轸却不说话,只看着安成,眼中却不似以前冷漠。
安成心下奇怪,便问:“你这般看我作甚,莫不是我面上有什么?”
耶律斜轸笑了一下,才说道:“她说的玄静也是南越人?”
安成惊疑,止步,好奇:“你,关心这个干嘛?”
耶律斜轸摇头,直视安成:“你今日要见她吗,我陪你去。”
安成只觉得耶律斜轸看向自己时,心内十分不舒服,头皮发麻,况且也不知此人到底何意:“这个,安成自己便可以去的,不劳烦将军了。”
耶律斜轸被拒绝,脸色瞬间冷硬,便转换话题:“你将自己最信任的医师贬去北苑,又辗转让那人去了你们的西宫皇后那里,送了安岳王这么大个人情,他想必是十分感激你的罢。”
安成盯住耶律斜轸,自始至终,自己虽有过猜疑,却从未多加注意过这个男人,这人到底何必如此,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耶律斜轸从未有机会让安成的眼睛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此刻被看得只觉得心潮翻滚,心中喜盛于怒。
安成神色愈加冷漠,言语中竟是不耐烦与嘲弄之意:“耶律将军眼光过远了罢,在别国领土,有这样的本事,倒叫安成诧异。”
耶律斜轸本不想惹安成生气,却觉得无论自己做什么也无法得安成赏识,但大约次数多了,竟被这少女锻炼出了耐心,实在叫人大为光火,故作冷静,实则已经又要变脸:“你想要钱家大公子的性命,难道不想知道安岳王的想法?”
安成心内暗惊,这事进行的甚是隐秘,他是如何知晓,难道昨日二皇兄生辰宴会,这人也在场:“昨日的事,你也知道了,皇兄那里,安成不好去问,莫非将军知道?”
耶律斜轸正色道:“安岳王不会有任何想法,左右不过是你父皇的意思,你知道他为什么此前在钱雅鱼的事上,故意延报你的父皇,只因为钱雅鱼怀着他的孩子去世的。”
安成大为惊骇,钱雅鱼的死因背后,竟然还有这等秘闻,居然怀有德昭皇兄的骨肉,却又死了。
德昭皇兄与淮海王府关系到底如何现在已经不重要,此前种种,已经不重要,如果他真为了钱雅鱼,延时上报实情,却也说得过去。
父皇知道了,仍决定压下此事,如果吴越不降,那么招讨吴越,便师出有名了,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自己曾经受的毒害便不会再追查到底,想通此处,心头苦笑,不禁问:“你怎么知道的?”
耶律斜轸眼光眺向远方,回答安成的疑问:“你父皇自认密碟发展厉害,我的也不差。”
安成闻言冷笑:“你自然不差,北院大王,耶律斜轸。”
耶律斜轸震惊,是何时猜到的自己身份?
安成将耶律斜轸的震惊尽收眼底,才缓缓道:“这很难猜吗,你自辽国来,一路故意隐瞒身份,着实困扰了安成一些时日,让人费尽心思。”
见耶律斜轸不说话,顿了一下,又道:“我让人去前殿查了,鸿胪寺通关路引上的名字自然是假的,你虽刻意隐瞒,倒也不是真的没有法子,你不是说喜欢收藏画吗,大宋见过你的将领并不是没有,我是宫门弱女,自然不能进枢密院,拿着你的画像让人辨认,但别人还是有的,我疑心是你,却不敢相信,就在刚才,我确认了,不过,安成好奇的是,您这样的身份,这么低调来大宋,是为何呢?”
耶律斜轸不知安成何时知道的,却从未见她坦露半分,只以为她少女心性,却不知心思如此之深,自己到底不算了解她,不过是因为她不肯给机会,笑了:“公主倒是谦虚,宫门弱女,您是吗?”
安成不理会话语中的讥讽,反问:“难道不是?”
耶律斜轸:“我也不过是来游玩的。”
安成未信,心中冷笑:“喔,我朝风光如何,倒也没见你怎么游山玩水。”
耶律斜轸道:“风光再好,怎及得人美,天下美人又怎比得上公主万分之一,公主见过本王几次呢,本王也想游历,不过一人太过形单影只,只是缺一个咨客,不知可有幸请公主做本王的咨客?”
安成摇头:“北院大王,也知我出宫很是不易的。”
耶律斜轸还想争取:“我曾答应过公主,寻来当日对公主下毒之人,我以那人性命为礼,请公主做咨客如何?”
安成轻笑婉转:“可不敢不买您的帐,但那人,我自会寻来,不牢您费心了。”
耶律斜轸想到几日前应承她,她到底是存了好奇和感激的,此刻却想也不想就回绝:“你不是真奢望慕容家的那位罢?”
安成心内一震,脸色煞白:“这你也知道了?”
耶律斜轸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那人回京,我倒是意外,不过,我怕那人未必敢找我庇佑的人。”
安成冷笑:“你终于承认了,我竟不知何时得罪了您,让那人与钱雅鱼交易,对我用毒,不过,也怪我太过愚钝,这才知晓。”
耶律斜轸皱眉:“你说什么?”
兰屏与傲雪道:“姐姐,你瞧这辽国将军怎么样?”
傲雪摇头:“不怎么样,公主似乎不甚喜与他见面,想是不喜此人。”
兰屏颇有些担忧:“但我瞧来,这辽人将军,瞧着公主的眼神,似乎与人不同,与曹大人、高丽世子是一样的。”
傲雪笑了一下,截口道:“高丽世子对公主有救命之恩,之前宫中宴会,公主与世子约为兄妹,大宋约为佳话,只怕与三皇子、四皇子是一样的,至于曹大人,他与公主自幼相识,交情甚好,又有什么呢?”
耶律斜轸不想安成误会,耐着性子解释:“你总误会我,那人曾经确实是我辽国人,本是靺鞨种,却是高丽人,后来叛逃,他与钱雅鱼做交易,却不知是要伤你。”
安成回视耶律斜轸:“钱雅鱼已死,到底我顾德昭皇兄面子,本该就此绕过她,她的帐,我便只好算在她兄长身上了,至于你的人,北院大王,我也不会绕过。”
耶律斜轸见安成一直言辞冷漠,嗤笑:“我想交与你出气,你却要拒绝,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安成:“讨厌倒不至于,甚无好感却是真。”
耶律斜轸失笑:“不是都说你们宋人女子温柔,你倒不是这样,你是宋帝最宠爱的女儿,他将你骄惯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