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恭笑了:“这也算事,还有两件要再是这样鸡毛蒜皮的,我宰了你。”
尉迟彦双手交叉,颇不满慕容恭:“灵月公主到底是皇帝的妹妹,你也先别生气,只是她有更不好的消息。”
慕容恭嗤笑:“什么都不懂的娇蛮女子,不好好待在宫中,学什么离家出走,我真是,她当然不好过,羽林军怎么也会把她抓回她哥面前。”
尉迟彦:“请你体谅公主,被辅国大将军拒婚,灵月公主是西域第一美人,从未受过委屈,被你拒婚,她心里真的不好受。”
慕容恭冷笑,众人神色各异,却无一人敢看笑话。
尉迟彦十分痛苦,想到灵月现在的处境,捂住满脸胡渣,声音十分沙哑:“她被穆萨的人抓了。”慕容恭震惊。
独孤伽灵正在松下喂白虎吃鱼,忽见一美男子行来,嫣然一笑:“这么早,来见我?”
慕容恭神色轻松愉悦:“你这里,连个使唤丫头也没有?”
独孤伽灵眼中刻毒一闪而过,媚笑:“不比你府上,今日,怎么有空来见我?”
慕容恭拿起独孤伽灵面前茶壶倒满茶杯,饮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独孤伽灵替白虎梳理皮毛:“我这里可没有好茶招待你。”
“这是自然,这里衰败至此,你要没地方住,可以住我家。”
独孤伽灵冷笑:“慕容恭,你今日又来装什么好人,你们慕容家,没什么好人,便是阿珏也,哼!”
慕容恭轻笑:“我说的不是慕容家,我回京四处游玩,买了几处园林,知你不愿意去我们慕容家,我实在不知,你竟寒酸至此啊。”
独孤伽灵隐忍许久,已经恼怒:“你来到底想说什么?”
慕容恭神态优雅随意,声音听来却疲惫阴寒,仿佛来至摩柯地狱:“你什么时候,投靠了阿拔斯人,做了绿衣教众?”
独孤伽灵闻言双手微颤,没有抬头,侧身避过,抚摸白虎,声音婉转:“什么叫投靠阿拔斯,我原不信佛教的,有什么的?”
慕容恭叹气道:“你嫁入段家,为讨他欢喜,不也得转信佛教吗?”
独孤伽灵本亦为之伤神,截然道:“若非你账下财神截断西域东西财路,我有别的活路,亦不会有这烦恼之事。”
慕容恭惊讶:“这也来怪我,我一向不管这些细事,怎不说自己善变愚蠢?”
独孤伽灵气得惊站起,脸色惨白,半响,冷笑三声,复又坐下,却不再与慕容恭说话。
慕容恭犹自闲喝茶,见独孤伽灵半边俏脸上的半边眉黛之色,这般浓妆绝色,那大理段皇也瞧得过眼,啧啧,想再喝口茶,终究下不了口:“所以,你投靠了穆萨的人,还将李灵月送去了他那里?”
独孤伽灵双腿不自觉地颤抖,仍面不改色:“你别抬举我,人家是喀喇汗国王,我一个小女子,岂敢攀上一国之君,与我何干?”
慕容恭听独孤伽灵言辞闪烁,断续,淡笑:“现在的喀喇汗国王是阿里,且不说这个,你报复我,我尚可会为你留一条后路,独孤伽灵,你这孤狐,便一心一意去大理嫁人罢,但是木青,你开罪了他,我昨日知道的此事,今早,你在西域十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已尽归他手,你已没有退路,若让李德知道是你这样的人计算他的王妹,便是大宋,他一样叫你尸骨无存,你,好自为之。“
独孤伽灵正要反驳,你将穆萨赶出西域,又与于阗皇帝千挑万选、扶植傀儡阿里为帝,殊不知阿里虽与其父有间隙,这许多年不过是俯身做戏,现暗中培植的力量已成,当他还会听你的话吗,只是听了慕容恭的话,隐藏的笑意却僵住,片刻之前仍喜,却不料千里之外已生这样的变故,惊怒攻心之下,气血上涌,惧怕之下,突然倒地,颤抖分辨:“你竟然知道了,可是,可是,你不是不喜欢那公主吗?”
慕容恭淡然起身:“她是我的义妹!”
独孤伽灵悔恨至极,怨恨、刻毒之色却在慕容恭身后化作温柔的纠缠,讨好探究之意明显:“那,我呢?”
慕容恭剑眉紧锁,不再理会。
独孤伽灵泫然欲泣:“我,我错了,我不该做这样的事,有你的十三郎将在,那公主,灵月公主不会有事的,对吗?”
慕容恭怒声如松涛海浪般袭来:“她当然不会有事,独孤伽灵,你实在愚蠢之极,你是什么,在我眼里,你就只是情惑妖僧的卑劣女子,你听清了吗?”
如果说西域多年苦心经营的数城之富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算一难,以木青之性格,属下或已全部被杀、自己在西域从今日起亦再无立足之地算二难,那么慕容恭的心笺评语,他心中的自己才是最沉重的劫难吧!
独孤伽灵妙目流泪:“恭,你不能这样说,世人都可以这样说我,你是唯一知晓真相的,你怎么能?”
慕容恭听身后女子恸哭哀绝,并未回头,这苍松,倒越发苍劲了,不愿触及前事:“真相,重要吗?”
眼望慕容恭背影逐渐消失,独孤伽灵收住眼泪,眼神愈加冷漠怨毒,原来自己最信任在意的人,唯一知晓当年真相的人,也居然那般认为,为什么,为什么慕容恭要毁了我的一切!
不知喝了多少酒,直到到楼外笙歌淹没夜色,便醉倒在桌上。
在大理别宫的时日,独坐纱窗念这世上唯一能懂自己的男子,以为当今世上,我之心意,只慕容恭应早闻听,原来这多年眷恋纠缠,却叫他恨长,只得他厌恶的孤狐二字,当真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