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贤所赠香囊亦违心不收,却是将贤放在了心里,庆幸,自己早已与慕容恭说清,况他此去,或已无来日相见。
自己留那玉佩不过是想留个念想,盼其西去安好罢了,偏生出这些事端,自己本以为那玉佩在四哥手中,却是自己想差了,那么,到底是在云轩哥哥那里,还是一直就在萧泷儿身上呢。
这在自己宫中担杂的婢女盗得玉佩,或想作为今日胁迫自己的救命符,自己亦为了如何能进骁骑尉天牢而大伤脑筋,但四哥说早上在襄王府见过云轩哥哥,他不过伤寒,并无大碍,才终于放下心来,萧泷儿,或死或有别的,亦不足为虑了。
母妃告诫自己尽量避免与四皇姐有冲突,宫中的流言传播的速度是难以想象的,身为皇女的自己,与母妃携伴同行多年,实在无法如四皇姐那样任性而为,再说自己本就无意与他相争,自己此前与世子哥哥,本是坦诚相交,也曾因四皇姐之故,多番忽视避让,但一想到或许将来有一日,自己的命运归属,实在是茫然失措。
如自己所想,若世子哥哥心慕四皇姐,自己定然诚心为二人喜,但世子哥哥与自己心意相通,那自己便没有相让的理由了。
兰屏道:“那柳氏当真可恶,不是她,四公主怎么会!”
安成回过神来:“你说什么,她为人单纯,或许不是故意为之。”
兰屏叹气:“上次她让咱们给四公主送画的意图不是很明显吗,奴婢瞧此女不善。”
当日画卷上残毒,实在是费心之举,安成并非没有过怀疑:“贤哥哥不会看错人的。”
兰屏无意多说,那女子为贤世子贴身婢女,世子来宋,亦带在身边,关系定然亲密,公主虽聪慧,却不解其中缘故,殊不知,那柳氏或为良善,女子妒心一起,心性转变怎可知之,公主却听了世子所说,怜其孤苦,不叫世子知晓,一个小小高丽来宋婢女,竟算计到公主头上,当真可恶。
贤懊恼柳拓雨造成的麻烦,自己本以为与初云公主早说清楚,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只是安成尚幼,确定心意后,本欲归国时再向大宋皇帝请亲,今拓雨多言,以那公主的脾性,恐招安成麻烦,看来日后不能再见那公主。
初云公主已有几日未向孙贵妃请安,因太宗留宿长乐宫。
孙贵妃不得闲,今日得空,少不得亲自过来看望。
却见初云公主哭肿了双眼在榻上沉睡,孙贵妃怒问苑容、澈儿等人:“怎么回事,公主怎么了?”
众宫婢跪了一地,孙贵妃在旁坐下,以手抚额,唤道:“初云,母妃来看你了,你怎么了?”
初云公主睁开眼来,只觉得心头压抑苦涩,浑身无力,艰难地叫了声“母妃”。
孙贵妃诧异关切,几日不见,爱女憔悴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初云公主当日听贤实话,已倍受打击,实在不知贤初来宋土,竟已有了倾慕之人。
此前听柳拓雨之言,更是心神皆失,原来他心头之人却是自己最厌恶之人,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曹云轩、世子都喜欢她呢,一向心高气傲,别说是安成,便是那些被先帝、父皇封为一品公主的那些皇女,自己又何曾放在眼里。
为了接近世子,自己已经放下了往日所有的矜持与骄傲,一向看重的尊贵身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呢!
孙贵妃吩咐所有婢女下去,只留自己母女二人:“你受了何委屈,与母妃说,母妃替你做主。”
初云公主哇地一声哭出来,抱住孙贵妃便泪如泉涌。
孙贵妃轻抚其背安慰,其实,自己近日并非没有听到那日初云与安成在御花园争吵的流言。
许久,初云公主才哑声道:“母妃,是世子。”
孙贵妃抚声顿歇,将女儿扶住,替女儿擦干眼泪:“世子,怎么了?”
初云公主结结巴巴回禀:“世子,他,他不喜我。”
孙贵妃微怒,凤眼微扬:“那世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
初云公主止哭,不解地看着孙贵妃。
孙贵妃起身,微理了理衣冠,问初云公主:“他来宋,一为学习,二为看时机与宋联姻,不过,你父皇说时机未到,再且高丽太远,你若真得远嫁,母妃是不同意的,那岂非咱们娘俩个儿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初云公主低头不语,孙贵妃又笑道:“不过,你小女儿的心事,母妃是理解的,他有了心上人吗?”
初云公主接道:“是安成。”
孙贵妃闻听顿喜,想起一事又哀叹:“原来是她,她若嫁过去,那是最好,且不说她人小鬼精,我都数回被她算计,这高丽世子不是储君,将来也不会继承大统,她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最终客死异乡罢了,只可惜,你父皇并未想要你们中的任何一人作和亲公主的用途,至少现在是这样,倒是可惜了。”
初云公主第一次听这些,心间如罩霜雪,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理清头绪,恨心不能自已:“只要能与心爱之人一起,高丽国披居严寒之地,初云也忍得的。”孙贵妃不悦:“你这孩子,怎么说不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