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浪颇诧异:“你可知那女子是什么人,据我查到,那女子叫做刘扶摇,是北汉前帝的女儿。”
安成不显惊怒,却笑,萧繁只说是他的人,原来瞒了这许多:“这事,德昭皇兄也不定能查到,不错。”
丁浪微笑:“骁骑尉却查得到,丁某只忠于殿下你,谁让你想知道呢,再说此事,我已告知了安岳王。”
安成这才有了一丝惊意,低头想了一会儿:“救她走的,是什么人?”
丁浪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抬头已消失不见:“您不是已经打算放过了吗?”
安成点头,不再提此事:“我那会儿去楚王府,大皇兄不在,说是去了齐王府。”
丁浪:“楚王因为秦王这次的事,与皇上亦有争吵,公主不知吗?”
安成心中一阵刺痛,摇头,真是不知。
丁浪又道:“东宫虚空,山雨欲来之势,从来都是波谲云诡。”
安成心中郁结:“可是,金匮之盟所言,以后,应当是齐王叔。”
丁浪:“那你的齐王叔现在呢?”
齐王叔为人放纵轻狂,父皇以往多视而不见,安成心头倒吸一口凉气,这多年的朝堂布局,或许只是自己自认早些参透机心,自恃罢了,像是今年,寒意来得太早,又抿唇低声:“或许是德昭皇兄?”
丁浪冷声截断:“您信吗?”
安成心中已在摇头,如果是德昭皇兄,那么几年前那天雪夜,父皇便不会入宫,真是可笑:“哥哥们,终是回不到小的时候了。”
丁浪看着安成:“小的时候也不见得好罢,比如你小时候。”
安成竟扯不出一丝敷衍笑意,父皇勤政,锐意改革诸多弊端国务,东宫悬空,朝心一直不稳,且各有派系,早立德昭为东宫之说从来就不曾休止,如今,重提东宫,却令诸位皇子蠢蠢欲动,这多年来,面上和乐熙熙,实暗潮汹涌,大家似乎都笑脸相迎呢,遂闷声喝茶:“你新收了一个叫李氏乐的越人女子?”
丁浪:“是,丁姑娘的故人,留之可否?”
安成:“可查清了她的来历,我不想这里变成第二个听雪楼。”
丁浪眼角抽动,想起数日之前田伦来访,低头饮茶:“公主……。”
安成应声,欲听其下文。
丁浪心中沉吟,悄悄看了丁阿离一眼,骁骑尉势力想渗入矾楼,崔将军说自己是父亲与西京诸多势力在京的据点,这般骇然,田伦以丁氏一族威胁,不得不屈服,而那叫李氏乐的越人女子,便是出自骁骑尉,自然不是丁阿离所说:“流落民间,偶然遇到了我。”便道:“公主若是不喜欢,丁某让她走便是。”
安成并未注意到丁浪早已冷汗淋漓,血丝密目,双腿颤抖,只轻轻一笑:“算了,阿离想让她留下,便留下罢。”
丁浪心中重石放下,忙应声答应。
门外傲雪请示:“公主,丁公子,外面有人找丁公子。”
丁浪开槅门问:“是何人?”
傲雪有些难言:“是辽行馆的萧千月。”
丁浪有些不耐烦,却偷偷瞧了阿离一眼:“这辽人好生耐得,且罢,公主,在下请去见一见。”
安成看丁阿离在安心学插花,想起阿离与这两人之间诸事,便与阿离笑道:“阿离,你在此好好地,我出去片刻。”
丁阿离点头,继续与兰屏学花艺,安成与丁浪同出,脸色暗了下来,与萧千月同来的还有耶律斜轸,但还有一人,竟是萧泷儿!
萧千月向安成行了礼,丁浪雅怀有礼:“请问,找在下何事?”
安成见萧泷儿似不识自己一般,心中诧异难解,四哥不是说萧泷儿进了红楼,又怎会重新回到辽行馆,难道是田伦计谋,傲雪跟上。
耶律斜轸在旁道:“今日倒没与那高丽人一起?”
安成掀开帷帽,怒目,此人竟一直跟随自己吗,却实在不想多言与之,只想快些离开,转身便下楼欲出街。
宫车旁禁卫出,拦住耶律斜轸去路,安成心中高兴,与傲雪闲游。
不多时便来到汴河边,身后突然道:“公主,何必如此躲避呢?”
安成心中一惊,当真不散阴魂,回头视之,不是他又是谁?
耶律斜轸浅笑,优雅深重,褐色眼眸似深海。
安成不想被牢牢吸住,低头回避,颇恼:“请你离我远些。”
耶律斜轸颇诧异,又生气了,顾盼间褐眼转深,萧千月说对喜欢的女孩子要笑,但她还是不喜欢,竟要自己远离,当真可恼。
安成不停歇,转头就走。
耶律斜轸已跟了上来:“本王之前请公主陪本王游览汴京风景,公主一口拒绝,那高丽世子相邀,公主便心甘情愿相陪吗?”
安成看着身旁之人,微微一笑:“是啊。”
耶律斜轸嗤笑,凑近安成:“公主,倒真诚实。”
安成低身避过,已有些不悦。
耶律斜轸:“你为了他去藩学馆学高丽文,学于阗文是为了谁,慕容恭吗?”
安成脸色一红,挑言回答:“不是,是为了看医书。”
耶律斜轸道:“为什么不学我们辽国话?”
安成倒是不解:“为什么?”
耶律斜轸:“也许你将来会去辽国也说不定。”
安成失笑,颇是讶异:“您甚会说笑。”
耶律斜轸远望北方,不知目光停留在何处:“真的会去。”
安成到底先失了耐心,闲话:“您来大宋已有多日,萧大人才是来宋特使,您何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