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公主自到普济庵中,便详定诸家所集之本,完成《水陆仪文》四卷,今广邀当世得道高僧于寺中设立水陆法会,普劝四众弟子,依法崇修,超度水陆亡灵,灵济亲自主持,场面宏大壮观。
水陆法会分为内坛佛事及外坛佛事,普同供养法界一切有缘含识神灵,发愿度化一切有情,普利冥阳;启建一场水陆法会,七昼夜才能功德圆满。七昼夜中,讽诵经典作法超度。每日分三时,至总回向坛宣读文疏,昭告十方法界,将每日所诵经典功德回向。
外坛用于接引修行各种不同法门、根基的修行者。依行持分设六个坛场:大坛,法华坛,净士坛,诸经坛,楞严坛,华严坛。
内坛正中供奉毗卢遮那佛、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三像;下置供桌,罗列香花、灯烛、果品供物。供桌前置四张长方台,台上放铜磬、斗鼓、铙钹、手铃及仪轨,分别为主法、正表、副表、斋主四人所用。内坛分隔成三间,为“地方界”、“方隅界”、“虚空界”。两侧分别悬挂上堂、下堂各十幅水陆画像。
上堂十幅为:十方常住一切诸佛、十方常住一切尊法、十方常住一切诸菩萨僧等;下堂十幅为:十方法界、四空四禅、六欲天、天曹圣众、五岳四渎福德诸神等。牌上画有宝盖,下面画莲花,中间用黄纸连接;下堂则用红纸,以示区别。
今三更天开始,已在外坛洒净,四更天于内坛结界,洒净后道场开启,众圣将临,内外净洁,洒净后金刚为墙,琉璃为地、宝幢为华,洒净结界后坛内行止有禁,不得高声戏笑。
五更天时,派遣使者建幡,昭请众圣神灵,昭告人天佛事将启。使者手持符牒、疏文,往天、空、地、冥昭请众圣神灵。升扬宝幡,高悬于大雄宝殿左前方的刹竿上,昭告人天。宝幡上书写:启建十方法界四圣六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功德宝幡。
安成在外坛遇到元祐与德昭,三人见礼后,德昭便言要进内坛找王妃与宋缈云。
安成:“二哥哥怎不进去?”
元祐:“我修行根基浅,入不得内。”示意安成跟出,两人出了殿外:“你脚好了吗?”
安成点头:“已经无碍了。”
元祐点头,面色紧绷:“此事复杂,怎么也不该伤害到你。”
安成无言低头,还是应了一声:“是。”
元祐摸了一下安成头顶,想说什么终究止言,复道:“初云若有你一半明事,该多好。”
安成:“当日安成不是……。”
“那是初云的过失,她理应受罚。”元祐有愧色,与安成道:“三弟来了。”
果见元修前来,先与二人见礼,一时闲话。
元祐言:“你来了,父皇在内,我与沈相还有公务,先走一步。”
元修执礼:“皇兄劳苦。”
元祐拍了拍元修肩膀,轻声道:“凡事欲有忍耐。”
元修十分愧疚苦恼:“安成,我……。”
安成明言:“还未水落石出,累哥哥你困累如此?”
元修避退随从,眼中精芒闪烁,似激愤、亦有错败苦恼:“伤你与四弟的是兴元府挑上来的人。”
兴元府,也就是说是地方选入骁骑卫的,此事竟然还牵涉德芳皇兄,那么今日,想见父皇得还有德昭皇兄才对,难怪早已先进去。
两人入得内坛,便遥见龙椅之上的太宗,德昭陪立一旁,面色惨白,龙颜枭怒。李妃、燕国公主、翠羽王妃、齐王妃、楚王妃郑氏等女眷亦在。
元修面见太宗:“拜见父皇,儿臣……。”
太宗龙威有笑:“今日你两位皇妹做这水陆道场,为江淮水患死去的百姓超度,余事不提。”
元修领命退下,太宗向安成招手:“安成,到父皇身边来。”
待坐了,高氏道:“皇上,臣妾瞧着,许是日头太大,四公主好像支持不住了呢。”
果见场中初云公主浑身不自在,一旁永乐公主端坐莲花台,正与诸僧吟诵经文,并未察觉。
众人抬头望天,云舒气朗,李妃道:“听闻四公主身体抱恙,拖病体上殿,其心可嘉,皇上。”
太宗瞧着宠妃,又看着场上二女,眼光落在永乐身上。这孩子,永乐公主生母卑微,性子和顺,痴迷佛理,这孩子如今,也越发痴怔了。
高氏丽眸秋水剪双瞳,向太宗道:“许是四公主不习庵中生活,也未可知呢。”
太宗面色已沉,高氏闭口不言。
安成失笑,臧氏待产,这高氏一向是视李妃为死敌,与张妃夙愿亦多,张妃失势,如今盛宠,难怪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到得晌午时分,安成方得见永乐公主:“皇姐清瘦许多。”
“但也清净许多。”永乐公主淡笑点头。
安成点头,眺望对面塔林松下,初云公主脸色十分难看,不太清晰的声音传过来:“母妃只教我忍耐,也怕了她不成,害我被困于此,竟又在父皇面前诋毁我,本宫真是一刻也待不了。”
永乐公主颇恼:“她总是如此,陷构你不成,便是清修的旨意也是二皇兄求来的,倒竟成了你害她?”
安成轻轻摇头,永乐公主哀叹片刻,拉起安成往后殿去,一时闲话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