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浮玉,翠藓堆蓝。
日头好得不像话,阳光成片洒落,万物都被蒙上一层金霞。
苏羡坐在一块平滑的大石之上,借着头顶垂柳的树荫,笑着看梅香在眼前的小河边玩水。
竹影静静坐在她身边,双手托腮,也笑眯眯看着。
江涣不知从何而来,手里提着食盒,仍是一脸和煦,示意她来吃些东西。
她也觉得有些饿了,手撑在石上正欲起身,却摸到湿淋淋一片。
这触感湿滑粘腻,带着温热,那样熟悉。她低头看去,自己小腹前的一大片衣衫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被鲜血浸透,染血的红纱在阳光下泛着光,妖冶美丽。
竹影仍是眯眼笑着,也不讲话,双手却握着尽没入她小腹的那把匕首。见她发现,只笑着把那匕首又往前送了几分。
苏羡似是听到刀刃没入皮肉那种沉闷地噗嗤声,又似是错觉。因为同时她又听见江涣打开食盒招呼她,“夫人快来用膳呀。”
他的语气总是给人暖意,即便是在她鲜血迅速流失,身体越发冰冷之时,听到他说话,也好似正被什么捂着回暖。
食盒里爬出几只毒蝎,向着苏羡寸寸逼近,她却动弹不得。
梅香见状,向她跑来,“夫人!夫人!”声音脆灵灵的。
可她没跑几步,又停住不动,手缓缓抬起,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苏羡。她咧嘴笑着,又清脆地唤她,“夫人——”
苏羡猛地睁眼。
“夫人!”
正在用帕子给苏羡擦汗的梅香吓了一跳,见她醒来,很是高兴,咧嘴一笑,让刚被噩梦惊醒的苏羡看得脊背生寒。
她按住狂跳的心脏,发觉寒冷与温暖似乎都不是错觉,竹影在一旁给她使劲掖被角,梅香嘴里念叨着:“夫人您体热异常,定是昨夜没盖好被子受了凉。”
竹影煞有介事地点头。
“主人还没回来,我先去给您请大夫,竹影留在这儿照顾您。”
竹影又一脸郑重地点头,还塞了几下被子,以示自己可以。
“好,你小心些。”
方才从梦中醒来的她还有些惊魂未定,下意识应着。一开口,才发觉嗓子哑得厉害,说话都使不上力气。
得,昨晚这一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苏羡暗中叫苦不迭。什么都没查到,自己还先病倒了。
她觉得自己脑袋里像灌满了水泥,又重又沉,想问题也转不动,干脆认命放空,昏昏沉沉又有些睡意。
竹影瞧着苏羡没精打采的模样,心中有些着急。
梅香已经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了,不知回来了没有。
她见苏羡又已睡着,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想着万一能迎到梅香他们就好了。
正门外,家丁正拦着一人。
此人不知是何来历,一身灰衫破烂,衣摆随风轻晃,垂下丝丝缕缕的布头。他头发散乱,几缕银丝贴在额前,一双眸子倒是如一口古井,深邃无波。
方才他打门前经过,二话不说就往进闯,也不说自己是何来历,古怪得很。
竹影出来就见家丁与一人正纠缠,这人见她,突然开口,问道,“府上可否有人生病?”
竹影见他背上背个药箱,似乎是个大夫,可又行为古怪,有些犹豫地问,“你可是请来的郎中?”
“鄙人姓柳,正会些医术,可医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