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阴的,本就睡眠不足的苏羡坐在光线不足的屋中,精神恹恹。
梅香竹影还以为是她身体仍有不适,又让她喝下一碗药,她也就坡下驴,借着生病的幌子,干脆睡了个回笼觉。
待到午时江涣回府之时,她病已去了九分,觉也补了十成,精神爽利,在厨房指点河山,点了几样爱吃的,胃口大开。
“今日夫人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江涣捧着茶盏,笑望着苏羡。
膳毕,江涣破天荒地没有很快就走,说是得了些头茬的新茶,愿与夫人一道品尝。
“有劳夫君惦念,病已好得差不多了。”苏羡也端起轻呷一口,入口柔和,鲜爽甘甜,让对此道并不精通的她也能一口品出香来。
“夫君倒是看着有些憔悴,可要多照顾自己身体才是。”她一双眸子水灵灵的对上他的视线,眉头轻蹙,语带关切。
反正今天光线不好,看谁都脸带憔悴,印堂发黑,苏羡心里默默念叨。
被关照的江涣一愣,轻咳两声,“是吗?”
看来是得注意些了,他借着喝茶的动作遮掩心事,夫人心细,朝夕相处难免会察觉出什么。
“是呀。”她缓缓眨眼,慢语轻言,“夫君身子本就未好,劳心公务也要适度,不要先将自己累垮。”
“夫人说的是,有夫人关心,我今后会多多注意。”
觉着自己温柔贤妻的模样已做得差不多,苏羡状似无意,转了话题,“夫君既然对书法情有独钟,何不借此闲暇,挥毫泼墨,也好换换心情。我也想伴夫君左右,领略墨香。”
也不管转折是否生硬,苏羡直奔主题。
“夫人若不嫌我笔拙,我愿在书房中为夫人展示拙作,博夫人一笑。”江涣谦虚道。
苏羡眼中含笑,冲他轻轻点头,欣喜之意不似作伪。
原以为她昨日不过是随口恭维,想不到竟真这样放在心上。
江涣又品了一口茶汤,果真是好茶,只觉口中茶味甘甜,更有一丝暖意顺喉而下,直至肺腑。
二人又坐了两盏茶的时间,端的是一副相敬如宾的姿态,任谁看了都得赞这双璧人天造地设,举案齐眉,却不知苏羡此时已是力不从心,才尽智竭,应付得有些心虚。
好在没多闲叙,他们一同往江涣书房走去。
室雅何需大,江涣的书房不比何家的华贵,却处处透露出主人品味不俗。
苏羡好不容易能进去一探究竟,自然带着一股看什么都稀奇的劲头,却又不好表现得过头,只得按捺住四处查探的心情,跟在江涣左右。
“夫君的字真是笔力遒劲,气势磅礴。”她指着墙上挂着的字道。
“这挂画也是出自夫君手笔吗,真可谓笔落惊风雨,画成天地宽呐!”她对着正中的画道。
“家父一向以自己书房布置颇具雅韵而自得,而今得见夫君的书房,才知何为雅室生香。”她目光逡巡一圈,面带赞叹道。
她拿出十二分力气,既要表现出自己对这里的兴趣盎然,又要保持在一个不浮夸的状态。搜肠刮肚,左夸右赞,直说得江涣有些经受不住,面上又飘起红云。
“咳咳,夫人实在不必如此客气。”江涣赧然。
“哪里,我这都是出自真心实意。”苏羡笑对。
江涣觉着脸颊发烫,向桌后走去,逐一铺展开笔墨纸砚,一张脸才慢慢恢复白净。
怎么这人脸皮这样薄?苏羡又忍不住想逗,又赶忙提醒自己正事要紧,不能失了分寸。
“不知夫人想看何字?”江涣抬头问她。
“只要是夫君写的,我都爱看。”她紧跟到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