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风翎到苏羡院中,少见地有些赧然。
“怎么了?”苏羡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奇。
“可否请夫人移步前往主人的院中?”风翎看起来别别扭扭,一脸不愿多说的样子。
“可是夫君找我有事?”
“算……算是。”他挠挠头,“夫人随我来便知。”
见他这样卖关子,苏羡也被吊起了胃口,可问他究竟何事,他支吾着说不清,苏羡只好抬步往槐影轩走去。
院中,一人正在石桌前静坐,天色渐暗,万物逐渐覆上一层银灰色,独坐其中的他如隐于一幅水墨画卷,背不若往常那般挺立,多了几分慵懒。
“夫君?”
苏羡上前,低声轻唤。
“夫人来啦?”
“还请夫人莫怪我无礼,我实在有些头晕,难以起身。”
他闻言转身,稍微坐直,却不是很稳,整个人晃晃悠悠。待微微坐定,他冲她笑笑,目如春星。
他原就生得翩翩,平日总是尔雅温文,今日笑容更灿,温润中多出了勃然的生气,更为耀眼,看得她微微晃神。
“夫君这是……”,苏羡扭头去看风翎。
“主人今日受邀去参加萧员外郎的雅集,席上不胜酒力。”风翎低着头,不忍直视的模样,”他说找您有要事相商,要小的一定把夫人带来。”
说罢,他默默退下。
苏羡满脑子写着不信,都这样了,还要事相商?
她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回江涣身上,“不知夫君找我何事?”
“夫人请坐。”他拍拍身前的石凳,笑容里染上几分孩子气。
苏羡没有动作,脸上的笑依旧是模式化的客气,“夫君要是无事,还是早些歇息,我也就先回去了。”
喝醉了酒就该早点洗洗睡觉,她并没心思看醉酒之人胡言乱语。
“夫人……”
他低低开口,仰头望着她,微扬的嘴角一点点被扯平,眸子亮闪闪的,声音听起来,莫名带着些委屈。
“我的确找夫人有事相商。”他眉头微皱,稍作停顿,“是想向夫人请教,我可是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夫人生气?”
苏羡一头雾水,他怕不是被夺舍了,眼前这看起来楚楚可怜的人究竟是谁?而且——
“我何时生气了?”她感觉这问题莫名奇妙。
“夫人不愿与我讲。”他幽幽叹口气,“心里就是在生我的气罢。”
“哦?”苏羡觉得有些好笑,她缓缓坐在眼前这个语气笃定之人的对面,微微侧头看他,“你为何觉得我在生气?”
“夫人和我在一起时的笑,并不若与其他人相处时开心。”他低着头不看她,继续道,“夫人虽一直笑着,但我知那是客气,并非真心。只是我有些愚笨,不知夫人为何生气。”
对面的人看起来太过真诚,真诚到让她的揶揄已到嘴边,却又被堵了回去。那真诚太过纯粹,以致生出几分寥落。
苏羡一时无言,她放柔声音,轻声道:“我并未生夫君的气。我只是……”她想了想,“我只是与夫君相敬如宾。”
与他相比,这话就少了真心。演了几日戏,好像有了做演员的信念感,台词张嘴就来。
对方看起来却并不领情。
“罢了。”他重新面向桌面而坐,扭过身子侧对她。
什么叫罢了?怎么脾气还变大了,苏羡看他一眼,眉头轻拧。
“夫人请用。”
一杯佳酿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她手边,苏羡这才注意到桌上还放着一瓶酒。他酒意酣然,倒酒时几乎是倒一半洒一半,泼洒在桌上的酒香凛冽扑鼻。
“夫人既不愿讲,我也苦猜不出,只有以酒向夫人赔罪,还望夫人接受,不再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