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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瑜话音一落,慕容氏的部曲们登时乱了起来,有人收拾武器准备战斗,有人左顾右盼交头接耳。
没办法,这支队伍,有慕容垂的儿子、兄弟、家眷,以及忠于他个人的部曲,此时慕容垂这个绝对的核心缺席,临行前指定的负责人慕容德又无言语,几个子侄也不说话。
慕容德此时又气又急,如此直白的离间计,他自己不好出言相辩,身后的子侄们竟然无一人出来替他分说,心中已是凉透,谁叫他自己的儿子们,此时尚在长安呢。
看到这番情形,姜瑜收起武器,打个手势,示意身后士卒让开一条窄路。
“诸位,请吧。”
姜瑜打马再上前几步,对着慕容氏众人说道,这种出卖亲族的事情,当然没必要让人家直接说出口。
既然不想将对方全部覆灭于此,那就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慕容垂也是从御前离开的,跑不了太远,应该还有机会。
慕容德终于忍不住说道:“姜将军,你难道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吗?我与你素无仇怨啊!”
“我乃陛下亲封的奋威将军,节制你叔父,天经地义,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哪里能顾上许多,大家出来从军,马革裹尸,本就是寻常事,怎么就赖到我身上了?”
“国家法度尚且没有问罪于我,你这是以下犯上……你……你杀了我,又与谋反何异?陛下定会追究你的罪责!将军少年英杰,切不可自毁前程啊。”
“我跟你走,我不去邺城,我跟你去长安面见陛下,我所犯的罪责,任由陛下处罚,我绝不辩解半句,如何?”
看着慕容氏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慕容德愈发焦急起来,不住地说道,姜瑜只觉得此人啰嗦。
“慕容德,你私心作祟,出卖我叔父的那日,就应该知道有此一劫,国家法度杀不了你,我自己来杀!”
“此乃私仇,与慕容氏无关,尔等过河吧!”
姜瑜下定决心,今天就要做这个恶人。
“你们是受陛下命令前来护送我等的,难道就这样干看着吗?”慕容德无奈之下,又转头对那一千军士诉说。
对方将领也不含糊,直接拒绝:“我接受的命令是护送冠军将军至邺城,冠军将军既然不在此,那就与我无关。”
“兄长,国家社稷为重!”慕容麟悄然靠近慕容宝,在其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在慕容宝的马臀上抽了一鞭子,马儿吃痛惊起,等慕容宝反应过来,已经跃出队列。
慕容麟毫不迟疑,打马跟上。
在后面人看来,既然世子已经做出选择,也只能收起武器,垂首跟上,他们也不想打,一腔热血洒在邺城,他们当然无所畏惧,偏偏此人只找慕容德一人寻仇,为了一个人放弃近在咫尺的复国希望,殊无必要。
慕容德死死地盯着慢慢起行的队伍,咬碎了牙,也没有开口求助,见慕容宝走过姜瑜身后,突然,勒马掉头向包围缺口冲去。
姜瑜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当即跃出,弯弓搭箭,略一瞄准,嗖的一声,慕容德应声落马。
“典军程同在此!休伤我主!”
一声暴喝,慕容氏部曲中跃出十余骑,带头之人穿着慕容垂的全套披挂,背着夕阳,向姜瑜冲来。
朱墩早早跃马向前,只一合就将此人戳死在马下,后面士卒一阵弓箭攒射,其人身后十余骑亦是纷纷落马,少数幸免的,也被姜瑜亲卫很快解决。
一时间,河桥之南,除了默默前行的慕容氏队伍,再无其他声响。
姜瑜令亲卫剥下程同身上的披挂,又走到那千人主将面前,抱拳一礼,说道:“都是些慷慨壮士,不要让他们曝尸荒野,烦劳将军遣人将他们埋了吧,瑜在此谢过。”
“好说,好说。”
那领军之将看到一场冲突被此人轻松解瓦解,自然也听说过眼前这个骤然而起的鹰扬将军,能从淮水南岸带出两万多人,可不是善茬,也不知道受了谁的命令来截杀慕容垂,反正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哪敢多话,连忙安排士卒去处理。
慕容德被一箭射穿胸腹,却还没死,只是嘴里不停涌出鲜血。
“奋威将军可还有话要说?”
奋威将军与赵盛之的建威将军同为五威将军,确实级别比姜瑜高。
慕容氏特有的白面,此时显得更加苍白,慕容德显然是命不久矣,只喃喃说道:“邺城在东,不可让我向西而死……”
姜瑜也不多话,亲卫将此人押解至河畔跪下,面朝邺城方向,姜瑜上前,一刀剁下,匆忙之间,也没有生石灰之类的用来处理头颅,只草草拴在马上。
姜瑜在其身上,擦干环首刀,不知何时,杀人对于他来说已是如此熟练。
其人已死,也没有必要折辱尸体,吩咐士卒,将那无头尸体就地埋了。
原本历史上这位慕容垂死后,后燕被拓跋氏几乎覆灭,之后在青州建立南燕的皇帝,生命就如此简单的截然而止了。
慕容德即死,河桥上却又返回一个年轻小将,一个同样俊朗的慕容家人,对着姜瑜,朗声说道:“姜瑜,你今天因为你叔父的仇怨,杀死我的叔父,他日,我同样会以今日的仇怨,来杀死你!”
“可以!留下姓名,便回去吧!”姜瑜回应道,语气十分淡漠。
“吾乃慕容楷是也,大燕太原桓王之子,就此别过!”说罢,打马返回。
夕阳此时已经没入地平线,在西面的天空中染出一抹血红来,大河东流不止,姜瑜凝视片刻,扬声说道:
“全体都有,跟我启程向东,沿河搜寻!”
也对,邺城在东,慕容垂只会去洛阳以东寻机渡河。
十二月初,并无月色,暗夜难行,到了快天亮的时候,他们才碰到段索。
“可否寻到慕容垂的踪迹,肯定是向洛阳以东去了,单骑,或者最多不过十骑!”
姜瑜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着急地问道,段索他们昨日就已经在向洛阳以东搜寻,慕容垂肯定不会悄无声息地跑到他们前面去。
“主公,日间碰到过好几波,俺们都拦下盘问过,傍晚时分又有三骑从西面来,皆是牧人打扮,以粗布遮面,为首之人好像头发有些花白,看不真切。”
“你为何不拦!”姜瑜有些生气。
“主公,俺带着十几骑没追上,还折损了两个士卒,后来迎面来了一队丁零人,挡住了去路。”
“什么丁零人,哪来的丁零人!”
“大概百余轻骑,说是什么……卫军从事中郎麾下的,在此公干,找俺们要调令,俺拿出都统发的军令,他们根本不认,俺没法子,只能退了回来。”
段索又补充道:“俺在渭北见过丁零人,听得懂他们说话。”
说完,情知自己很可能放走了慕容垂,一时低下头来,愧疚不已。
“没事,不怪你。”姜瑜在马上拍了拍段索后背,宽慰道。
“什么狗屁的卫军从事中郎,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王狄呢,此时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