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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禁军突然闯入府邸,要带走父王,亲卫举刀反抗,当场被杀……叔父,求求您救救我父吧!”
慕容臧长子闯进中堂,也不顾周围众人,对着慕容暐大声哭诉。
“这是第几个了?什么时候轮到我?”
慕容暐瘫坐主位,身体完全靠在凭几上,面如土色,喃喃说道。
“第十五个了,俱是皇室宗亲。”一旁内侍低声回复。
高弼也是苦着脸,不住地劝说道:“请陛下勿忧,这只是权翼老贼的下马威,陛下乃鲜卑之主,没有苻坚的诏令,他们不敢妄动的!”
“高郎中一句不敢,就能安陛下之心,安鲜卑之心吗?”
可足浑翼,慕容暐的舅父,出言大喝。
“大事就要败坏在你们这些汉人手里!要我看,我等护送陛下,抢出城去,到了渭北,就该轮到贼酋苻坚胆战心惊了!”
可足浑翼人老心不老,右手紧握剑柄,花白的胡须随着声音震动不止,此人曾短暂的做过燕国尚书令,此时立于堂中,字字如雷霆之声,掷地有声。
可足浑氏本来也是燕国非常重要的一支力量,慕容儁、慕容暐,甚至慕容垂一度也曾以可足浑氏为正妻。
此言一出,立即引得一众慕容后辈上前支持,他们太害怕了,慕容德的三个儿子已经被抓,谁知道这场浩劫何时能停止。
慕容暐依旧瘫坐于上,犹疑不语。
“陛下,豫章公,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是权翼在刺激我们,他要的就是我等反应过度!陛下若是无诏出城,他就有借口能处置我等了!
他们或许不能对陛下不利,但是拔光陛下羽翼,自然是毫无顾忌的!”
“更何况,陛下万金之躯,长安城中仅千余鲜卑,远离战阵久矣,能提枪上阵的能有几人!如何能将陛下置于如此险境,只说那姜氏小儿,手中就有精骑三千!长安城,哪里是那么好出的!”
高弼唾面自干,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
“苻坚还要用您来稳住关西国人,必然不会轻慢于您的。
为今之计,还望您能振作,亲自去向苻坚表明忠心,痛陈利害,被抓的亲贵,或多或少,都曾与尹纬有过勾连,必须让姜瑜止步于此,千万不能再行株连!”
“长安城里的国人,眼下,也只有您能庇护了!陛下!陛下啊!”
高弼说完,声泪俱下,跪倒在地,叩拜不止。
慕容暐听到此处,也不能再无反应,只能挥挥手,让无关紧要之人先行退下。
众人刚退出门外,悦寿便迫不及待,上前进言道:“高公之言足以应付眼下危机,但吴王已经在洛阳起兵,范阳王的头颅都已经挂在南门高阙之上,苻坚迟早会容不得我们,权翼老贼又步步紧逼。
陛下,议定之事,不能再等了,请下令吧!”
“陛下,请下令吧!”悦寿说完,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齐齐上前请命。
饶是慕容暐,也知道众心不可违的道理,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环视一圈,而后肃然说道:“悦卿,你是首倡之人,就由你带上我的几个侄子,寻机出城,前往北地、平阳、洛阳、邺城,相机行事!”
他毕竟是个帝王,决断即下,起身行至悦寿身前,扶住将要跪拜领命的对方,继续说道。
“汝父悦绾公为国鞠躬尽瘁,亡于任上,朕亦时时感念,当初因为奸贼慕容评的缘故,汝父生后事并不显赫,汝世居昌黎郡,现在,朕册封大燕故尚书左仆射悦绾,为昌黎公,等大事即成,特准汝袭父爵,不降等!”
悦寿当即下拜领命:“臣,叩谢主上隆恩,纵然粉身碎骨,必定完成陛下重托!”
“去吧,我的这几个侄子就是信物,带上他们,依计行事,大燕兴复在即,卿其勉之!”
“高弼,我儿婚事,就由你来张罗,段氏尽皆无能之辈,被姜氏小儿吓得大门都不敢出,从舅父的后人拣选佳人吧!”
“一定要做万全准备,等北地消息传来,即刻发动!”
“朕,再去跪那苻坚一回!”
“臣等谨遵陛下之命!陛下舍身为国,臣等敢不效命!”
十几个燕国核心人物,尽皆跪倒在地,齐声应命。
……
“新兴侯还是请回吧,陛下正与安公论道,今日怕是没有时间接见您了。”
太阳西斜,慕容暐已经在未央宫前跪了两个多时辰,此时已经很难站起,为了做足戏份,他只身前来,身后并无侍从相随。
前来传话的内侍,只能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借着机会,慕容暐解下身上玉佩,塞到那内侍手中,低声道“还请中使禀告陛下,慕容垂此贼,往昔在燕国的时候,就是个弃国弃家之人,脑后反骨未消,与我慕容氏毫无干系。
别的我不敢保证,长安城中鲜卑,必定忠于陛下,忠于大秦,吾若有半句虚言,他日死于刀斧之下!”
慕容暐随身佩戴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那内侍手里擦摸两下,便将玉佩塞入怀中。
“新兴侯严重了,陛下对您,还是信任的,外间之事,都是那姜氏小儿公报私仇,您方才之言,杂家定会原模原样的转呈陛下,还请宽心。”
“中使,陛下今日当真与道安和尚盘桓一整日?”
慕容暐跪了半日,一方白面更无血色,满脸痛苦之色,强忍着低声问道。
“嗐,也并非一整日,是您来的不凑巧,安公比您早来半个时辰罢了。”
“那,都在谈论些什么?中使可否告知。”
那内侍白了慕容暐一眼,公鸭嗓更加尖利,说道:“禁中之语,杂家可不敢泄露半句,新兴侯莫要害我。”
慕容暐也是十年帝王,如何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态,地位卑贱,却紧靠皇权,没有几个人敢得罪他们,身体残缺,只能变得异常贪婪,只要使些财货,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出卖的。
此时还搀扶着自己,没有离开的意思,就是在等待自己的报价了。
于是慕容暐又对着他耳语起来。
……
“陛下与道安和尚探究了一整日的天命?此言当真?”
姚苌猛地站起,靠近前来禀报的谋士庞演,着急问道。
这个庞演是南安郡人,应该是曹魏名将庞德的族中后人,但时过境迁,族内开枝散叶,此人明显是个寒门出身,已经作为姚苌的门客,有些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