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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郁额前碎发随动作微动，眼睛里带着浅浅的光。
语气没有起伏，却不见附和意味。
侧头瞥了一下旁边的茶壶，呼吸平稳。
“你看她那副模样，哪怕真有什么算计，也不是真正的威胁。”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看似无意实则认真。
倒也不是要为钱小鹿或者钱小草辩解，
只是面对一个已然落魄的女生，实在难以言语诋毁。
吴澜见司郁如此淡然，无奈中将手机翻了个面，
拇指按在桌角，空气略显沉静。
他叹了一声，
“她待人就是有一套，你当真全把信任给她，不怕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
司郁回头看了一眼钱小鹿，她仍蹲在一旁低头仔细擦着掌心的汗，
指腹贴着纸巾，偶尔抬眸偷偷看这边，呼吸略有停顿。
柔弱中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味道。
真的很可怜啊。
司郁没急着回应，只是眉梢微微弯起来，视线稍作流转：
“我看得明白，放心。”
吴澜见状，语气更低了些，手背顺势整理了一下文件夹的边角，不再多劝，
“罢了，你的事你自己定，我也不插手。”
他说完后站直身子，将手机收进胸前口袋后下意识理了理袖口，
神色瞬间恢复往日的谦和淡定。
他补上一句，
“不过该提醒还是提醒，为了不让你身陷囹圄，我要是查一些事情，你可别怪我多嘴。”
司郁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看了吴澜一眼，半开玩笑地笑了笑，
“只要不是对她发火，怎么查都行。”
吴澜若是查到点什么，能告诉她知道，也是一件好事。
桌上文件堆得整齐，光线落在纸面，显出微弱的灰尘颗粒。
钱小鹿却始终握着那半张纸巾，指节慢慢收紧。
两人对视，眼底都是各自的算计与平静。
吴澜眼神停在司郁脸上稍纵即逝，随后又淡淡看看窗外。
室内落地钟的秒针转动声不觉加快，气氛被拉长一瞬。
但这短暂的交流之后，似乎谁也不愿彻底摊牌，各自留了一点余地。
钱小鹿下意识摸了摸袖口，眼神飘向桌角的咖啡杯。
吴澜微不可察地调整站姿，目光在房间内略过，
却始终未和司郁直接碰撞。
吴澜终是叹了口气，将自己那些话封进胸口。
他呼吸略缓，伸手整理了领口，声音低沉没再多说。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脚步带着克制的稳重。每
一步都踩在地毯边缘，鞋跟微有节奏，背影挺直未曾迟疑。
门边挂钩轻晃，腕表反射出一点晕光。
钱小鹿见状，急忙停下动作，怯生生地唤了声：“吴澜哥……”
她声音发干，嘴唇下意识抿紧，一只手悬在桌面边侧，不敢前伸。
吴澜回头，语气温和：“不用紧张，我们没说别的。”
他的目光逗留片刻，才移开。
走廊外偶有脚步声传来，隔着门缝愈发遥远。
钱小鹿攥紧纸巾，小声道：“谢谢。”
纸巾的边缘在掌心皱作一团，指尖泛白，
她额前碎发凌乱垂下，遮住眉眼。
吴澜轻哼一声，又看司郁一眼，无声地摇头。
他眨了下眼，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门框，目光短暂游离后便收回。
司郁却径直走到钱小鹿身旁，低声问：“还怕吗？”
她俯身几分，隐约挡住外头的光线，嗓音压得很低。
空气里弥漫淡淡清洁剂味道，门外谈话声渐远。
钱小鹿愣了愣，眼里涌出一丝坚定：“没那么怕了。”
她仰起脸，眸色清亮，喉头微微滚动。
指尖松开纸巾，轻轻搁在桌角。
司郁嘴角一挑，只一声：“行。”
说完侧身站近窗台，手指摩挲玻璃边缘，
视线安静地停留在钱小鹿脸上。
这时，吴澜已经推开办公室的门，却忽然停步，
空调鼓风声略微涨起，门锁咔哒作响，他脚步在门外短暂静止。
“有人盯着你们，自己多个心眼。”
司郁望着他背影，目光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室内灯光在司郁睫毛下映出细微明暗，
他眉头轻不可察地皱起，手在裤缝处缓缓收紧。
钱小鹿怔在原地，抬头望向司郁，欲言又止。
她侧头靠近司郁，声音低低吞回嘴边，肩膀略微向前，脚步未敢挪动。
司郁低头看了看钱小鹿，一笑安抚：
“刚才你表现不错，等会儿也一样，别让人看穿。”
钱小鹿被她的目光看得莫名慌乱，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用手抚平帽檐，轻轻理正外套的衣领，
又扯了扯袖口，整个动作细致缓慢，
生怕有哪里疏漏。
站在灯光下，她举止收敛，身体微微前倾，
显得既小心又认真。
室内温度适中，空气安静流动，她不断调整姿势，
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整个人像是要把每个细节做到最好。
钱小鹿跟在她身侧，步伐随着带领人的节奏变化。
走廊里回响着鞋底碰触地面的微弱声响，她攥紧的手指逐渐松开，
掌心的冷汗亦慢慢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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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柔和，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指尖，内心原本的紧绷悄然缓解，
反而生出一点新的期待。
两人间不再因紧张空气凝滞，钱小鹿偶尔侧眸，
留意着对方动作，又尽量让自己步调保持一致。
钱小鹿跟司郁回去的路上，
正碰见燕裔抱着甜豆看月亮。
夜气微凉，青石路透着一层淡淡水汽，四周静谧，脚步轻落在地面时泛起些许微响。
月华投射下来，将燕裔的身影拉长到石板上，
甜豆在他怀里安稳地偎着，仰头望向空中。
远处有风吹过，夹杂着温泉边微热的气息，一切格外值得温存。
燕裔和甜豆刚从温泉出来不久，步履间还带着些余温。
衣角残留着水汽，夜色下光线映在他们身上稍显朦胧。
走在通往休憩区的小道上，两人投下并不完全重合的影子。
燕裔手臂环着甜豆，脚步时而停顿，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
本来想直接回去休息。
温泉的余温尚未散尽，燕裔偶尔低头，
一直试探甜豆的需求，却发现他始终不肯调转方向。
夜晚寂静深沉，偶有窗户边风铃轻响，
燕裔还特意张望了一下住宿区灯火，但甜豆却固执驻足。
甜豆怎么闹着都不回去。
他缩在燕裔怀中，不时伸出一只手无声抓紧他的衣角，
有些踟蹰。
燕裔试图温言软语劝导，甜豆眨着眼睛不肯回应。
直到刚刚看见司郁，燕裔方知甜豆不愿意回去的原因。
他余光扫过走廊方向，灯光照见前方，
司郁和钱小鹿的身影出现在月色下。
他视线略作停留，顿悟甜豆的坚持与不舍，全因那个身影终于出现。
甜豆想司郁了。
小脸贴在燕裔胸前，呼吸变得缓慢，眼眸一直盯着司郁的方向。
嘴唇轻轻咬着，没有说话，却藏不住情绪。
整个过程中，他身体微微前倾，更加依赖燕裔怀抱，却又神态渴望。
就在看见司郁的瞬间，甜豆猛地抬起头，眼里光亮明显变化。
他双手突然挣脱环抱，一只手重新伸向司郁所在的方位，指尖有些颤动。
小身体晃动，燕裔下意识把他托稳，甜豆便定定看着司郁，等待回应。
甜豆朝司郁的方向伸手要抱抱。
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扬起，小手悬在空中，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红。
月光洒在小孩子的侧脸上，露出稚嫩的期待和渴望。
场面短暂凝迟，夜晚周围只剩几声脚步和远处树叶晃动的细响。
夜色斑斓，灯光远远地映在湿润的青石路上。
空气里混杂着花草的气息和石板的潮湿温度，路边的树影晃动，偶有动物窸窣而过。
道路两旁的灯光拉出长长倒影，远处几盏灯依稀可见，将所有人物轮廓衬得分明。
此时司郁步子稳稳停下，立于室内明暗交错处。
她眉眼轻展，笑意藏于眼底深处，先朝燕裔点头致意。
举止松弛，有淡淡随和意味：“你们还没休息啊？”
方才，司郁也看到了燕裔。
抱着孩子的燕裔整个人站在露台旁，月光斜斜洒落在他身上，浅色灯影衬托出清晰的轮廓。
他如玉竹般修长挺拔，肩背笔直。
目光落在远处时，眉眼间似乎隔了一层淡淡寒意。
夜色下，浅灰色长风衣包裹着他，与微凉夜风融为一体，更添一份清冽疏离。
风衣下摆无声随步伐轻动，将他本就不易接近的气质衬得越发遥远。
衣领整齐贴合颈侧，在柔和灯光与夜色交界处勾勒出沉静弧线。
确实是极好的形象，也是一个美人胚子。
甜豆窝进他的怀里，小小的身体悄然依偎着。
两只手臂巴在燕裔脖子上，像是在寻求依靠又带些无声撒娇。柔
软脸颊贴住燕裔的肩头，鼻息拂过衣料，借那点温热静静停留不动。
语音尚未完全落定，司郁收回思绪掠过燕裔的目光，视线温和落在甜豆脸上。
她抬起一只手，掌心摊开悬在身体一侧，没有直接把甜豆抱走，
只做简单动作示意。
这一举，等待甜豆自己抉择。
甜豆一时没动，小脑袋“咕噜”歪在燕裔肩上。
他睫毛微微抖动，眼睛圆亮，望了司郁片刻，又偷偷瞥了燕裔一眼。
几秒后，终于将手指慢慢伸进司郁的臂弯，动作悄然无声，像是怕惊扰到谁。
从燕裔怀里滑下来时，脚步极轻，每一步都非常谨慎，全神贯注地确认自己是不是站稳了。
还真是非常谨慎聪明的小宝宝。
钱小鹿两手交握，站在司郁身边不远处。
她望见甜豆主动靠过去，原本保持的笑落了半寸，眼底闪过惊讶又很快收敛。
嘴唇动了动没发声，有一瞬间觉得既羡慕又陌生。
司郁见状，侧身用另一只手自然牵住甜豆，让他安稳站在自己身前。
甜豆靠在司郁腿侧，脸颊贴着衣料，纹丝不动。
夜风带起桌上的文件边角微微翻起，一时陷入安静，只有偶尔几声小动物造成的的低沉杂音。
钱小鹿自觉身份尴尬，不敢插话。
她垂下头，指尖在衣角处轻轻揉捻，思绪有片刻游移。
随后，她小幅点头，将目光投向燕裔，点点头礼貌问候。
虽然全程未出言，但这一连串动作透出警惕中的客气，
倒是贴合了她向来不爱多言的习惯。
燕裔目光静静落在不远处的钱小鹿和司郁身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手心转动衣角，
眉间泛起极浅的一道弧度，瞬间便又敛去，只留面色淡然。
室内的灯光柔和，微微映出墙边的影子。
燕裔察觉到自己胸口涌起一丝难以描述的情绪，
但神色如旧。
同样是女生的司郁，身边却总有这样毫无防备、柔顺贴近的小姑娘。
燕裔眼底划过古怪，睫毛微颤，视线落回地板。
安静里，司郁已注意到燕裔的注视，她整理了下袖口，轻声问：
“甜豆今晚怎么还在外面不回去休息啊。”
语调温和，尾音被空气吸收，落入耳中似乎更柔软。
燕裔慢慢抬眸，对视时没有任何回避动作。
他唇角纹丝未动，语气平稳清冷：
“他见不到人不肯回去，执拗得很。”
话音低缓，清晰传出。
旁侧的墙上映出几个人影斑驳晃动。
此时谁是“见不到的人”，除司郁，不会有他人。
燕裔说罢，视线掠过短暂停顿，又移开。
司郁弯了弯眼睛，没有应声，嘴角轻扬，
“要不要让甜豆来我这坐会儿？”
她话音刚落，顺手拂去落在肩上的发丝。
甜豆听见“坐会儿”，亮晶晶的眼里闪过期待。
他拉住司郁的手，身子轻盈地小跳起来，
却很快稳住脚步，只在她腿边安分地左右摇晃。
司郁顺势弯腰，用手臂将甜豆抱至怀中，同时仔细为他理了理额角碎发。
他发丝柔软，司郁指尖经过时，动作极轻，像怕惊扰到什么。
钱小鹿望着这一幕，神情渐放松些。
空气变得温和许多，她随即抽出包里的纸巾，侧身俯下，
为甜豆细致擦去额头上凝聚的小颗汗珠。
甜豆对钱小鹿偏头瞄了一眼，眼神晶亮，将手指搭在她衣袖上摩挲几下，
动作含蓄而亲近，像试探友好。
司郁把这个小动作尽收眼底，低头露出笑意，
“你看，甜豆喜欢你。”
语气明快，空气中浮现淡淡愉快氛围。
钱小鹿脸颊瞬间染红，连低下头都略显慌乱，
手里捏紧纸巾，声音很小又认真：
“我第一次见他……他很乖。”
说完后抿了抿唇，微微侧身错开众人的视线。
一直以来，燕裔都安静地站在一侧。
脚步微微交错，眉宇间叠起淡淡弧线。
他观察着甜豆和钱小鹿，无声中把目光收回，礼貌回应：“谢谢。”
夜色已深，风声不重不轻。
燕裔垂下视线，将风衣向前拉紧几分，领口整得更贴身。
他声音依旧平稳，不疾不徐：“甜豆，我们该回去了。”
司郁挑眉，含笑把小甜豆交回道他爸爸的手里。
甜豆在一旁蹭了蹭司郁，
又歪头看燕裔，好像在撒娇。
钱小鹿站在身后一动不动，
只是在司郁身侧稍微靠近了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