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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喧嚣,摊贩挤嚷叫卖,人群探身比买,救护车呜呜啦啦试图唤醒拥挤的人群,为危急病人争取时间,
然而,陷在自我认知里的人不为所动,救护车司机满脑门汗珠,看着被堵住的进口直接按下驾驶座左侧的红色按钮,
同一时间,医院安保部响起预警铃,一群人有序出动,区别于常规保安装扮,皆是黑色劲装,身材健硕,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是职业安保,致和的安保是出了名的强悍,果不其然一群彪形大汉往那一站,话都不用说,小摊贩神情一凛,手脚并用推着轮车就跑,
付了钱没拿到东西的人一脸懵,反应过来正要开口大骂,对上一群凶神恶煞的脸,瘪了瘪嘴,小声骂骂咧咧走了。
五分钟前还热闹的门市,瞬间清冷宽阔,救护车顺利开到急诊门口,医生护士顺利交接,生死之争险胜无碍。
VIp专属病房内,气氛诡异,一道温润身影背挺跪着,床上躺着苍白精致的老太太,身边坐着恩偕老伴,
除此之外,还有三人并排站着,满脸幸灾乐祸看着跪着的人。周政然进来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等着被宣判。
“小五,我当年说了,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柔致的声音不含一丝愠怒,却让人不寒而栗。
周政然脊背颤了一下,眼眸低垂,当年让人闻风丧胆的五爷,
此刻,老虎失了野性,乖顺的像只橘猫。
“妈,您别气着自己!”周政然木着的脸满是焦急,
靳越眉头挑了挑,从景和范佑之皆是一酸,众多师兄弟中只有他能这么喊老师,虽然他排行老五,但他却是最早到苏家的。
苏家予他比明家重要的多,二老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当年他接受不了那人的离开,执意放逐自己,老师希望他能留下,
那时,苏弈年少轻狂尚不能独当一面,月亮丫头更是懵懂初期,二老痛失爱女心神俱疲,他却毅然决然离开。
八年已过,那人依旧在他心中,每每想到复始痛彻心扉,丝毫未减。
可母亲却已在弥留,他这八年又得到什么?
老太太被这一声久违的称呼惹得眼眶泛红,对待他倾注的心血甚至比苏弈还要多,初来时十四岁的少年,如今已是两鬓斑白,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
“小五,你是回来给我抬棺的吗?”她认真看着他的脸,想要刻进心里,下辈子,希望这会是她的孩子,那她一定好好爱他,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妈!”周政然大骇,身型晃了一下,眼眶赤红,心脏撕裂般疼痛,最爱之人已离去,如今最敬爱的亲人又要离他而去。
他,月亮,苏弈,要怎么去接受这一噩耗,泪顺着风霜犹俊的脸庞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气氛沉重,原本看热闹的几人瞬间屏住呼吸,相识多年,谁看过周政然流过泪,周五爷从来都是你让我不开心我就让你全家不开心。
现在,不可一世的周五爷哭了,难过的像个孩子。
老太太心被刺痛,眼眶亦红了,呼吸变重,胸膛起伏急促,
“好了好了,小五这不是回来了嘛!”苏老爷子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赶忙帮她顺气,给周政然使眼色。
“妈,我错了,您罚我抄戒子归好不好?爸!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周政然心领神会立马起身到床边抓着老太太手认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老爷子慈爱的看着他,眼眶亦泛起红晕,满眸的思念将要溢出。
“你不是最讨厌抄戒子归了?”老太太傲娇的觑着他,已有软和态度。
“那不是少年不知事太过顽皮!每次都偷懒,总惹您生气!”想到那些时光唇角不自觉上扬,那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确实,你和妩妩一个比一个能折腾”老太太亦是怀念那时光,妩妩这名字一出,瞬间寂静,这些年他们都在下意识回避,怕揭开老俩口心中伤疤,因为太痛,现在老太太主动提及,可见也是直面生死,亦看淡生死。
“是啊!妩妩最会偷溜耍滑,小五跟着后面不知道背了多少锅!”从景打破安静接着说,
“我们妩妩可谓是长着最乖的脸,干着最野的事!我们可斗不过她”范佑之跟着平常吐槽,大家都无刻意哀伤,只道是平常。
靳越在一旁听着,上一秒还在被亲人团聚的温情感染,
这一秒,仿佛透过时光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苏妩,大学里的苏妩理性睿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待人温和却从不被外人左右,总是不动声色的锱铢必较。
她总是孤身一人,身上自带哀伤,像是原生家庭悲苦中坚毅成长。
那样被磨平棱角,永远冷静自持的小姑娘怎么会是贵门之女,起码他们从未在她身上看到骄纵。
“傅老师,苏老先生,我是靳越,也是苏妩的大学同学,”他主动和二老自报家门。
“老靳是个有福气的!”苏老爷子看着他赞许,
“你父亲身体怎么样了?”老太太是知道靳老爷子住院的事,
“妈!月亮喊我回来同她一起给靳老手术,肿瘤压迫心血管主动脉,几乎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一怔,这种情况下也要看患者的身体承受情况,万一大出血,靳老爷子年纪大了,未必能承受。
“月亮怎么说?”她相信那丫头没有把握不会大老远把人喊回来,
“您不用担心!月亮之前做过类似手术,我协助她即可”周政然看出她的担忧安抚她。
“我不担心,那丫头从不打无准备之丈,只不过,她已多年未拿手术刀,今日这般是为何?”老太太似是窥得天机笑着看他,一脸磕到了的表情,为原本病态的脸添了一丝鲜活,他看着又是心中一痛。
“您别多想,纯属是月亮善良,见不得未国家贡献的老将军药石无医”周政然脸一黑,瞥了靳越一眼,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傅老师,我爸妈等下也会过来看看您!”靳越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哼!”周政然脸更黑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
靳越无奈,不然他能怎么说,他难道要说两个孩子已经私定终身,他来提亲?
那周政然不得杀了他,老俩口这心脏能承受住吗?尤其是傅老师,本身已是强弩之末,要是气出个好歹,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也不为过,此等大事还是让他爸妈出面为好。
“咚”得一声门被大力推开,苏弈看着满满当当一屋子人,愣住!几人视线都转向他。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苏老爷子看着儿子厉声喝道,
“抱歉!父亲”苏弈立马认错,但视线却一眨不眨锁定病床边男人,看都没看老爷子。
苏老爷子被他这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想想亦知苏弈为何如此,便不予他计较。
“小五哥!”苏弈小心翼翼的喊,怕打碎这一刻得来不易的重逢。
“苏弈,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周政然立马转换冷酷脸,跟苏老爷子一般模样看他,
苏弈身型颤了一下,来自记忆里的血脉压制涌现,看着男人少见的局促,苏老爷子在一旁看得颇为幸灾乐祸,恶人就得恶人磨。
“噗!哈哈!”范佑之忍不住笑出声,看着苏弈吃瘪就莫名的开心,谁让师兄弟们多多少少都在这小子手里吃过亏,有苦不能言啊!
能在苏弈这里占到便宜的除了顾念汝,只有周政然了,苏弈年少时在学校惹了祸,都是周政然给兜着,护是真护着他,但揍也是真揍他,但苏弈就是服他。
“哥,你这次回来还走吗?”苏弈带着期盼问他,这点他和顾念汝空前一致,两人不是问他停留多久,只问他还走不走,他如今这般年纪,再度离开,谁知下一次见的是鲜活还是遗体。
“不走了!”周政然受不了他这可怜巴巴样,跟个娘们似的。
“好,不走就好…”,
“嗯,我留下看着你和月亮早日成家…”他轻飘飘的说,
苏弈刚放下的心瞬间提起,满脸的抗拒夹带着一言难尽,不知怎的,脑海里瞬间涌起那抹决绝背影,还有至暗楼道里悖伦的吻,苏弈脸难得发红。
“哎呦!好,好,好!这点我和小五想的一样”老太太乐得不行,这个提议可深得她心,这也是她唯一的夙愿。
“那恐怕月亮丫头要赶在小弈前头了”门外突然传来笑声,一行三人进来,看见来人苏弈几人连忙退到一边,
“老靳,你此话何意?还有你不是在住院,怎么跑出来了,你堂堂首长倒是一点都不守规矩”苏老爷子看着来人一顿输出,
“哈哈!我今天来可是有重要的事,规不规矩得另当别论了”靳老爷子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因为等下笑不出来的就不是他了。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你现在重要的事就是保重好身体”傅予礼不赞同的叮嘱,医生最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
“予礼,你先别生气,我们今天来确实有重要的事”蕙质雅然的靳老太太看着小姐妹,笑得嘴巴合不拢。
“哦?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予礼,你之前说如果咱们两家孩子要是各自属意,咱们就缔结连理,这话现在还算数吗?”她挤开周政然来到床边,反应过来瞅着他撇嘴:“你这小子还知道回来!”,
靳老爷子看老伴这样,顺势过来拍了拍周政然臂膀:“你小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予礼你快说啊!”
“算话是算话,可阿南不是不喜欢我们家月亮吗?”被她磨的没办法,
“谁说的!我们阿南可是喜欢月亮丫头喜欢的不得了…”,
“真的?”随机看向苏弈眼神里带着刀,
苏弈:“……”,
他比窦娥还冤。
“比真金还真,两个孩子现在感情可好着呢!”
“那感情好啊!”傅予礼打心底里开心,思索着等会得好好问问那丫头。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啊!”听她这么说,宗霓立马从挎包里拿出锦绣红布包裹着的东西塞到傅予礼怀里,
“这是什么?”傅予礼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怀里有点分量却看不出模样的东西问宗霓,
“给月亮丫头的聘礼!”宗霓语不惊人死不休,靳家剩余三人皆有种羞头蒙面的感觉,只能强装镇定尴尬杵着。
一时间,屋里氛围顶起,所有人都看向老太太手里的东西。
在众人目光催促下,傅予礼打开锦布,通体釉白剔透的玉如意显露出来,明朗清冽的成色,不容置疑是凝聚了千古传统文化下传承的深厚色泽,玉身龙纹雕刻栩栩如生,让人移不开眼。
傅予礼手颤了一下,同样的玉如意傅家也有一个,都是祖传老物件,当年她们开玩笑说要凑成一对。
差异的看向最风轻云淡的宗霓,对上她带笑的眸反应过来:“你说图南和月亮?他们…”,
在场的除了苏家二老,多多少少都是知情人,所以这时候,都心虚的垂着头不言不语。
“老傅,老苏,今天我们老两口带着靳越夫妻俩来为靳家靳图南求娶苏家幼孙顾念汝”靳长德满脸郑重的看着两位老友,真诚的想要得到他们同意。
苏晟看了傅予礼一眼,紧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知道她最放不下的是什么,两人视线对上,都懂了彼此意思,如果是靳家,无非是最好的归宿。
“所以,月亮是已经同意了是吗?”她重新把玉如意包起,
她这不轻不重的语气,一时让人拿不准,宗霓拉住她手,又要给她顺气:“予礼,你别怪月亮丫头啊!不是她不与你们说,她不知我们今天过来,是阿南那小子想娶月亮,非月亮不可,这不我们才厚着脸皮来求娶,你别生气啊!别气着自己,啊!”,
“宗霓,我没有生气!”被她一波急切言语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拉住她打断,
“真没生气?那你也不能怪月亮丫头哦!”宗霓一项是她说什么她信什么,这次却忍不住在三确认。
“你放心,我家丫头我还能不了解?她做事一项有分寸,比这一个个有分寸多了”看着一个脑袋比一个低的几人,气不打一出来。
“妈,这可不能怪我,我刚回来,前脚刚知道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呢!在说月亮也不是想娶就娶得”他第一个反对,周五爷真是有啥说啥。
“周政然你别添乱,两个孩子情投意合,你有什么不愿意的?苏叔,傅老师靳图南那小子绝对是真心喜欢月亮丫头的,不然我定饶不了他…”靳越不高兴了,
“对,叔儿,婶儿放心,阿南绝对是非月亮不可,我们也都很喜欢月亮!”宋芙昕跟着保证。
“反正想娶月亮没那么简单…”还是顾及着屋里有长辈,
“不简单!不简单!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一样都不能少,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宗霓笑呵呵拍手,主打一个说得出就做得到,堵得周政然一时无话可说,都到这份上,两人都睡一起了,他还能说什么?
气不过眼神叨叨苏弈,眼神里全是,都怪你没照顾好月亮,被猪拱了,苏弈理亏的摸了摸鼻尖,不敢怒亦不敢言。
“好了,晚些我问问月亮的意思,在商量事情怎么安排”这话相当于变相松口了。
靳家四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寒暄几许,靳老爷子被强制送回医院。
周政然带着苏弈来到从景办公室,上来就先入为主:“把检查病例掉出来!”,
从景立马会意登陆系统调出老太太的所有检查,示意他看。
周政然越往下看眉头拧得越紧,怎么会衰竭的这么快?
“你们之前都没察觉?”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两人摇头,从景说出心中猜测:“老师应该给自己配了中药,傅家独传禁方,刚开始抑制的很好,刚过虚折,所以才会衰竭的这么快”,
傅家祖上医术了得,活死人肉白骨,到傅家手里包你活蹦乱跳,这样的传奇世家,肯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方子。
“小五,老师身体各项机能指标下降的太快,已经支撑不了任何手术了…”范佑之对着依旧执着从中找出希望的人道,该想的办法他们都想过了,
已是药石无医。
气氛沉重到呼吸声震耳欲聋,在场四人眼眶红到沁润,四个大男人都在努力接受这一事实。
“不能瞒着月亮了…”苏弈打破安静,
“老师不让说,起码还没到她心里该说的时间…”从景何尝不知,
“到时候月亮会愧疚死的”苏弈不想等了,
“现在怎么说?她人工心脏研究到关键时刻,若是知道了,她肯定不死不休的找解决方案也要维持老师的生命,她会逼死自己的…”范佑之这次站从景这边,
“那要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一直瞒着?”苏弈有些失控,
“等她和那小子订完婚在说”一直专注看报告的周政然突然开口,他关掉页面,对两人交代:“心电监测段有回旋,你们多盯着点,晚点我再过来…”,
从景急忙问他,颤抖着唇:“小五,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还有希望是不是?”,苏弈和范佑之亦一脸希翼看向他,
“没有”周政然冷酷摇头,
三人瞬间蔫巴,丧眉耷脸。
他看了一眼略带嫌弃,接着又对着苏弈说:“晚上和靳家有饭局,你和我一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