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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年夜，那就打个电话，给远在他乡的同学，虽然说他能留学是条件比我好得多。
但我既然都这么感慨了，也可以诉说了，而且他可能更难受呢。
“当然，超难受……宣传都是假的，别说国外流行过春节了，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对面似乎说不完的话和委屈，背后也就一个内贴的对联有半点年味，但就是这样，我俩面面相觑，也硬生生凑出一整份年感。
“嗨！难过啥，过年守夜不就是嗑瓜子聊天，人往年没手机电视不就枯坐唠嗑嘛！”一下子看开了不少。
对面却还苦着脸，“问题是我连瓜子都没有啊，现在太阳都还没落山，我去买仰望星空回来过年？”
“时差啊，那确实。”我摸了摸下巴，有点尴尬，尴尬就尬聊呗。
时间就在尬聊中过去，零点时分，有那么零星的几声爆竹，远远得很不真实，不过本就是背景声，聊起劲了也懒得管。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随着最后也是少有值得看的《难忘今宵》一曲终了，还是有一点感慨涌上心头，这种感慨很奇怪，就偶尔随机出现，仿佛游戏里的标记回档点，这一刻的内心告诉自己:好多年之后，你还会记得这一刻的自己在想以后我会回忆起现在。
然后就真得不会忘了！再回想起这一刻还如临其境、戴着vr似的，甚至记得手边是什么，别人说了什么。似乎这一小段时间在记忆的收藏夹里被设了“特别关注”。
和聊了一个小时的老同学挂断电话，我有些心满意足地点了点红包，一年年越来越少了，不过无所谓，我一向是压枕下过了十五，就分开包给妈妈和妹妹。这是20年之后的新形成的“习俗”，因为妹妹19年才出生。
把红包塞到枕下时，我的手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物，那是妹妹抓周时用过的桃木剑。有段日子天天做噩梦，玩笑讨来祛梦魇，可能是心理安慰，然后就没做了。此后不仅我做噩梦时往往不怕、和邪物也敢斗个你死我活，这宝剑也就压在这儿，仿佛一个梦中就能调动的法宝。
红包和宝剑放一块儿我没觉得不妥，人武圣还是财神呢！安置好，我怀着以后还会记得今天做什么想什么的奇怪心理，倒头睡了。
当然，除夕不关灯。
亮灯的夜和熄灯的一样漫长，亮时人的注意力会被光明下各色事物吸引，暗时人则会在无知的情况下会不断遐想。
这是一个半亮半暗的夜。
深到或许两点，小妹哭醒，为了哄孩子睡着，不知是父还是母出来关了所有灯，包括我房的，因为我没关门。
然后躺着、也明明睡着的我，仿佛神识出体，就像一个思考者一样坐在床上，盯着黑黢黢的门洞——斜对着门外走廊的一面白墙，既什么都看不到，一侧又缓慢陷入无尽黑暗。
我的精神就死死盯着那里，什么都没盯出来，即使是在类似梦游的环境，也没啥鬼魅外星人什么的探个头吓我一下——那样我或许就醒了。
除了渐渐放缓的拍孩子声，和渐渐又能听见一点的均匀呼吸声，再就是万籁俱寂时的一些细小响动，楼下摩托打火、野猫在垃圾桶边摔跟头……天不知什么时候有些放明了，我在知道我在睡觉，还能看到听到周围的情况下睡到了早上。
虽然只是微熹，但给了我不睡了的理由，这觉实在睡不下去了，实在折磨人。
起来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