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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代还不忘在身后喊着:“小妹,你听为兄说,真的是为了你好……”
刘瑶径直闯进了爹娘的所在的正屋,紧紧抱住娘亲的大腿,一边哽咽一边哭诉。
两人的父亲原本心中不满刘瑶如此冒失,待听见刘瑶在一旁哭诉的内容,也不禁露出几分笑意。
“娘,我不要嫁给戴家那个傻子……”
刘氏夫人也是一愣,随即笑道:“我们何时说要把你嫁出去了?”
刘瑶止住哭声,语气中有些犹疑:“可是哥哥说,戴家人上门提亲了,还愿意给五千两银子当彩礼……”
刘氏夫人扶着女儿起来,一边给她整理弄乱的发髻,一边说道:“那是你哥哥骗你的,傻丫头。”
刘代刚一进门,便听父亲大人开口呵道:“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何况嫁娶本就讲究门当户对、你情我愿,只为了彩礼就要把亲妹妹嫁出去,你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刘代知是父亲与他作戏,便连忙上前认罪,又对小妹连连道歉,口中说道:“是哥哥错了,咱们不嫁给他就是了。妹妹以后要去做天上的仙女,便是来个进士老爷咱也不嫁……”
刘瑶顿时乐不可支。
一旁的母亲见她得意忘形,却开口笑道:“傻闺女,你也不仔细想想,你哪能值五千两银子呢?”
刘代和父亲都笑了起来,只有小妹埋怨道:“娘亲,哪有你这样埋汰自己女儿的!”
一家人今日倒是难得的其乐融融,全无了先前的压抑和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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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阳城东百里地,一只“骑兵”绕过了边境所有岗哨,直向此城而来。
德阳城归属卫国,是与宋国最为临近的一座大城。
近几十年来,宋国傍上了某个大仙门,国力增了不少,频频来犯卫国边疆。
宋国人得了仙人秘术,可以降伏诸多凶禽妖兽作为坐骑和攻城利器,虽都是些灵智未开的生灵,但大都凶悍无比且速度奇快,卫国边军吃了不少苦头。
今夜来袭的便是由数百头妖兽组成的精锐骑兵。
百里距离顷刻便到,德阳城中守军三万,城外驻军五万此刻已是齐齐警醒。但所来之敌注定不是他们所能应对的,唯有靠城中修士和城头弓弩稍作抵抗。
德阳城中修士不少,但多为在世俗隐居的散修,也有一部分是各世家大族的供奉或修道有成的家族子弟,只有寥寥数十人是在军中任职的军修。
见有妖兽来袭,一众修士齐齐登上城头御敌。
几个金丹、元婴境修士升空遥望,见这数百妖兽大都没什么境界在身,除了体格大于一般野兽,并无出奇之处,一时心中大定。
不待一众练气士出手,那妖兽军中竟有人声遥遥传来:“卫宋两国交战,诸位山上前辈莫要出手。”
众修士心中一凛,竟是个归化境高手。
大多散修当即转身离开,众多世家大族的修士虽有犹豫,但也很快回了自家宅院内。
——若是妖族来犯,他们不能独善其身,定然要拼死拦上一拦;但既是山下王朝之战事,祸不殃及练气士,那他们便没了出手之必要。
对稍有境界的练气士而言,虽说一人守一城,甚至一人灭一国也并非难事,但这宋国背后也定有仙门扶持,他们并不愿轻易与之结怨。
数百妖兽载着宋军精锐几乎毫无阻碍地进了德阳城。
宋军此次奇袭显得颇有分寸,妖兽绝不伤人,只盘踞于城头威慑卫国兵马;宋军精锐遇上阻碍他们的修士,也大多留手,除非对方主动求死,绝不伤其性命;对于有练气士镇守且不出力抵抗的世家大族,也秋毫无犯。
就这样,一座昔日雄城,就在连城门都未被攻破的境况下,被洗劫一空。
卫国驻军反抗者寥寥,城外军马甚至主动后撤,不敢靠近有妖兽盘踞的城池。
待到后半夜,见城中粮库、银库、兵器库都已空空,主要的城中守将和官员也已被擒,几个宋军将领略一思量,对视一眼,都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给下面的兄弟都说说,都机灵点,遇上有修士的都绕开走,一城十几万户人,不差那几家……”
刘氏宅内,早已被惊醒的一家四口围坐一起,却也不敢点灯,生怕家中灯火引来了那破城而来的敌国军士。
刘瑶钻在哥哥怀里瑟瑟发抖,刘氏夫妇二人都是面色凝重。
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本打算月底就搬离德阳城,却未曾想到宋军来得如此之快。
前半夜一家人都心中恐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却听周围邻居都安安静静,并未有被军队惊扰之迹象。一家人方才松了口气,以为此次敌军破城并未有屠城劫掠之意。
刘瑶在哥哥怀中渐渐睡去,却听突然间,城中响起了由远及近、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终究还是躲不过吗?
刘氏夫妻对视一眼,做好了同生共死的准备,他们又转头看向一双儿女,眼泪顿时就淌了下来。
刘代的父亲长叹一声,对刘代说道:“儿啊。”
刘代紧紧抱住怀中的妹妹,向父亲回道:“孩儿在。”
“事到如今,只怕是我们一家人都难逃此劫,关于你的真实身世,也该告诉你了。”
刘代一愣,连忙道:“父亲,您在说什么?”
却见刘父摇头道:“我与你母亲其实多年未育,好不容易在十五年前有了你妹妹。待你妹妹满月之时,却又有一位年轻仙人登门,将当时还是个襁褓婴儿你交给我们。”
刘代和刘瑶都满眼不可置信。
刘瑶平日里没少向刘代抱怨爹娘只疼他这个儿子,她这个女儿就像是被捡来的。她也没曾想到,备受疼爱的自家哥哥反倒是仙人送来的……
刘代读书多年,他断然不肯相信自己有何出奇之处,但这一切却都是父亲在这生死关头所言,他如何能不信。
刘代苦笑一阵,一家人又陷入沉默。
哀嚎哭喊声越来越近,终于,一阵紧促的脚步声伴着甲衣和刀剑的碰撞声到了自家门前。
有人一边砸门,一边怪叫道:“交出女眷和银粮,其余人可免一死。”
刘代瞬间起身,将母亲和小妹护在身后,刘父也起身与他并排而立。两人对视一眼,多年的父子之情显露无疑,虽与血脉无关,却半分不弱于血亲深情。
那群兵士破门将入,刘代一家人都已做好了服死的准备,却听一阵沧老却豪迈的嗓音从屋顶传来:“老夫在此,何敢放肆!”
先生来了!
刘代心中一喜,却又不免担心:先生虽是练气士,却不精于杀伐,如何能护住他们一家人。
却见那些粗鄙兵士一见这老人是个练气士,立刻都收敛了凶神恶煞的表情,规规矩矩向其行礼。
领头一人开口:“不知老仙长在此地隐居,多有冒犯,还请仙长莫与我们这些当差的计较……”
儒衫老者冷哼一声。那些军士立刻退去。
刘代当即上前行礼。
先生却与他说道:“此夜有我在,你们放心便是,他们不敢对练气士动手。”
刘代还欲开口,那儒衫老者已是身形消散在原地。
“他们不过奇袭此城,不能久留。但德阳终究距离两国边境太近,过了今天,还是尽快离去吧。”
刘代向先生身形隐去的方向深深一礼。
他心中泛起苦涩,愤怒,还有不甘。
他当然清楚,先生身为卫国曾经的朝廷重臣,绝对不愿看这些宋军作践本国百姓。今夜也只是为了护住他们这些学生,才未曾出手和宋军对峙。
刘代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凡人只能任人宰割,就连先生这样的练气士,都不得不向大势、向更强者退避妥协。
小妹过来将他紧紧抱住,父亲则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一家人都未再多说什么。
唯见此夜天空漆黑如墨。
寒风凛冽,又吹来不远处的嚎哭。
任人宰割吗?刘代在心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