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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相亲不靠谱,通过相亲找到喜欢的人可能性太小,自己肯定没那么好的运气,可是命运却开玩笑的让我在相亲中见到了一个自己喜欢过的女孩子;我以为自己的想法既很自我又很顽固,如果对象不是自己喜欢的人绝不会同意定亲,可是面对父母给的压力,最后却极不情愿地做了一个让自己非常失望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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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考过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和范鸟的联系方式从之前的写信变成了打电话,不同于有时她会主动写信给我,那些电话全是我打给她的,至于她为什么不主动打给我,后来她无意间在信里面给出过答案,那就是别看她平时话挺多的,可是轮到打电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打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是我在学校的时候没给她打过电话的两个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当然就是她曾说过最好别给她打电话——只要能够做到,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很愿意听话的,若不是高考过后打电话成了唯一可以联系到她的方法,我甚至会一直听话下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我高考过后到范鸟暑假开学前,我和她总共通了三次电话——我给她打电话的次数肯定不止三次,可是有时候打过去没人接,有时候接电话的不是她而且她不在家,跟她通话的次数应该就是三次。第一次通话,她告诉我高考前我给她打电话其实她就在旁边,可是她爸不让她接;我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倒也理解她爸的想法和做法,我要是有个她那样的女儿,我也不想她太早跟我这样的臭小子有太多的牵扯。第二次通话,我说我考了三百八十四分,她说我估得挺准的;我估的分数是三百九十分左右,确实估得挺准的。第三次通话,我说我决定毕业,她劝了我半天,让我再想想;我说都想好了,大概是听出了我决心已定,她才不劝了。可能是知道我放不下李苹,也可能只是纯粹的关心李苹,每次通话她都会问我有没有李苹的消息,然后再把她得到的消息告诉我,可惜的是,我总是没有任何消息告诉她,她听到的消息也极为有限,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她都不知道李苹在高考之后的情况。
暑假里的最后一次通话,范鸟说她八月十号开学,等知道分到了哪个班里会打电话告诉我。当时我已经跟着二表弟连伟去了县城的一家技校学电脑,本来我们都是隔一天回家一次的,为了等范鸟的电话,八月十号那天不该回家我也回了家里,可是却并没有等到她的电话。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我就跟范鸟断了联系——她没有主动联系我,我想过联系她却无从下手——直到国庆假期里打电话给她,知道她分到了三(8)班,又可以给她写信了,才总算摆脱了只有往她家打电话才能联系到她的尴尬局面。
十一月中旬,我在技校里给范鸟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告诉她我报名参军由于眼睛近视体检不合格没能去成,只好又回到了学电脑的技校,接下来就是听从学校的安排去进厂打工了(那个技校给学生介绍工作,当初连伟是冲着找工作去的,我跟去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所以等到连伟进厂之后,我就没再去过学校;直到我当兵没去成,母亲听说学校给连伟介绍的工作还不错,才让我以找工作为目的又回了学校,并且把杰众也带了过去);周五下午把信拿回家里,我还没来得及去寄,就先听到了让我星期六去相亲的消息,这让我顿时方寸大乱,接着就在极其恐慌又极度清醒的情况下在那封信的后面加了两段文字,先是跟范鸟说我突然知道了明天要去相亲的消息,现在着实恐慌得难以形容,然后又多此一举的让她相信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用为我担心。
其实,我对相亲并不完全陌生,早在高二的时候就有人要给我说媒,只不过当时我心里装满了李苹,就以还在上学为由给一口回绝了;等到下学后,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迟早会走上相亲的道路,也想过让李苹和范鸟之外的女孩子走进自己心里,可是真的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第二天上午,媒人通知说见面的地点安排在了女孩的一个亲戚家里,就在我们村子;父亲笑着说这倒是方便,走着过去就行了;虽然我心里头紧张的要死,但还是故作平静的跟着他们去了。
在女孩的亲戚家见到来人,父亲发现竟然认识女孩的父亲,一群人到屋里坐下闲聊了很久,女孩才在她亲戚的再三催促下赶过去,大人们立刻都起身去了外面,我跟着站了起来,傻愣愣地留下等着女孩进屋,没想到那个女孩刚走进院子,抬头看了我一眼就飞快地转身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出现,有些扭捏地走进屋里(当时我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她看到我转身就走是怎么回事,还以为自己的形象有什么问题,后来听媒人说了才知道,她是看我长得比较高,怕我嫌她矮才走掉的,她亲戚好一番劝说才把她劝回去)。等到四目相对地坐下来,她显得十分拘谨,我更是如坐针毡,觉得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可是头脑中一片空白,半句该说的话都想不出来。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那个女孩终于开口说:“你还在上学?”我习惯性地笑着回答说:“在县城学电脑。”接着又是沉默。压抑的气氛让我感觉连目光都无处安放,拼命地想要动脑筋想想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境,可是脑子仿佛锈掉了一般,头脑中依旧一片空白。过了好久她才又开口说:“你在那儿……”我听到她说话便抬起头看向了她,然而她话没说完就懊恼得叹了口气不往下说了;这就比较尴尬了,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哑巴下去,却如同失语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跟着叹了口气。又过了片刻,她有些气恼的说:“你再不找话题我可就走了。”我无奈的苦笑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她真就毫不犹豫地起身走了,我随即站了起来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傻愣愣的等到父亲喊我走,才跟着父亲离开了那里。
回家的路上,父亲说:“都说什么了?”我自己都觉得十分好笑的说:“什么也没说。”他说:“咋样啊?”我如实回答说:“不咋样。”倒不是对那个女孩印象不好,而是连她的名字都没问,出了门又忘记了她长什么样子,压根就没留下任何印象;接着想到下次见到范鸟把这些告诉她肯定能把她逗乐,我的心情倒是突然间变得很不错。
星期天的下午,我真就带着杰众去了趟一高,可是在学校里问了不少人也跑了不少路,竟然没能找到三(8)班教室,结果自然是没见到范鸟,还整了一肚子的无奈和牢骚。
过了一个多星期,我又给范鸟写了一封信,主要是跟她告别,告诉她学校已经定下了时间,我马上就要离开家乡去广东打工了;除此之外,还简单地介绍了我的第一次相亲有多么尴尬,从头到尾对方只说了两句半话、我更是只说了两句话,然后我还没有表态,周围的人就都说我跟那个女孩不合适,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父母也为我的亲事担心透了,让我过年的时候能回来一定要回来相亲,不过我并没有打算回来,感觉过年没意思,相亲更没意思。
当时我是真的打算出去了就不回去了,至少过年的时候不会回去,可是没想到征兵体检栽在了眼睛近视上没去成部队,进厂体检居然又栽在了眼睛近视上没进成学校安排的那家工厂,满打满算也仅仅只出去了一个星期,就跟另外两个体检不合格的同学一起回了家乡。
在家里闲了几天,杰众打电话说他在厂里见到了飞霞,飞霞问他是不是我弟弟,他说是,飞霞问我怎么没去,他说我去了,体检不合格又回家了,然后飞霞向他要了我们家里的手机号码,还说飞霞看上去不像是刚去那里;我很想问问他见到飞霞的全部细节,可是手机一直在发出电量过低的警报声,只好有些不情愿地挂了电话,打算等他下次打电话再问。
我本以为飞霞会给我打电话,至少杰众会再往家里打电话,然而等了几天却没有等到任何结果,就只能先给范鸟写了封信,在开头问她猛然一下子又看到我写的信,有没有给她一个惊吓,接着详细的讲述了自己外出的一个星期里所发生的事情,然后说虽然我感觉现实越来越残酷了,可是生活却越来越有意思了,把杰众在厂里见到飞霞的事情写了出来,最后问她前两封信她收到了没有,让她收到信之后找时间给我打个电话。
那封信有没有给范鸟一个惊吓我不知道,反正在接下来她是给了我一个惊吓,或者说是惊喜。
把信寄出去的第五天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依稀梦见自己在梦里想着如果范鸟收到了信,应该会在中午打电话过来,然后就隐约听到了手机的来电铃声,接着母亲接通了电话,很快打开房门把手机递给了我。我接过手机问对面是不是范颖华,范鸟说是,问我找她有什么事,我说没事,就是想知道给她写的信她收到了没有,她说三封信她都收到了,问我飞霞在广东那边是什么情况,我把杰众在电话里说的都告诉了她,然后她就说李苹在一高,我几乎从床上跳起来问她说什么,她带着笑声问是不是又惊又喜,接着没等我回答,就说不废话了,用的是别人的手机,人家该心疼话费了,让我把那个手机号码记下来,有事可以打过去,就说找韩飞,韩飞会转告她,等我记下了手机号码,她就挂断了电话。
范鸟刚挂了电话,母亲就再次打开房门说:“她找你有什么事?”我无奈的说:“没事儿。”她皱起眉头说:“没事她给你打电话干什么?”这显然就没法沟通了,我干脆蒙上头置之不理,心里头只剩下了前些天反复闪过的那个念头:生活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范鸟说有事可以打电话给韩飞,我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第二天就急不可待的给韩飞打了电话,让他告诉范鸟星期天下午我会去一高找她,怕过去再找不到地方,还顺便打听出了三(8)班所在的位置;之所以这么沉不住气,当然不只是因为想见到范鸟,更多的自然是想要见到李苹,毕竟只差十几天我就整整一年不曾见到李苹了。
到了星期天的下午,我早早地去了一高,按照韩飞说的十分顺利得找到了三(8)班,可是范鸟却不在教室,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她才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说:“你来了多久了?”我转过身看着她说:“刚到。”她看着我说:“我回寝室了,没敢多待就过来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然后她接着说:“李苹不在学校里,知道你要来我就去找她了,让她今天下午在班里等我;她说不会又是让她陪我去逛街吧,她今天下午有事呢,打电话的时候家里让她回去一趟;我说你要来;她说他要来也没有办法啊,说好了我要回去的;我问她什么时候能来;她说大概五六点吧,又是洗衣服又是什么的,事儿多的很。你应该等不到那时候吧?”我支支吾吾的说:“要等的话也能等,不过见不见到她有什么区别呀……”她想了想说:“也不能就这么傻站着吧?下去走走?”我点头说:“好。”接着我们就去了楼下,又走出一高,沿着学校门口的那条公路往西边走了很远很远,一路走一路闲聊。
范鸟说:“李苹是过了十月一号才来的一高,第一次见到她我看着像她没敢认,叫了声李那,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过了几天又见到她才相认。李苹说她的录取通知书被学校给扣了,刚开始她还打电话给去郑州上学的同学说在那里等着她,一直不见录取通知书就跑到南院去找,可是找到的时候报名期限已经过去了。她爸特别搞笑,找了律师问这种情况能不能跟学校打官司,律师说能,不过你女儿考的也不是个多好的大学,就算打赢了官司又能怎样?她讲的时候都把我笑死了。她说,范鸟,要不是我的录取通知书被学校扣了,谁来这里陪你一年呀!”听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内心对李苹他爹是十分服气的:大概也只有那样的父亲才能教出李苹这样的女儿吧。
范鸟说:“(相亲)见面的时候你们都说什么了?”我老老实实的说:“什么都没说;她问我还在上学吗,我说在县城学电脑,然后就没话说了,她说再不找话题她就走了,我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她就走了;想想都觉得特别好笑。”她无奈的说:“你们怎么会没话说呢?我要是第一次见到别人肯定有很多话要问。”接着像是在劝我说:“其实不上学了谁都要走到这一步。”然后没等我说话,又突然问我说:“飞霞在高中上了多长时间啊?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想了想说:“好像上了不到半年吧,也不知道嫁人了没有。”她笑了说:“嫁人还不至于,不过应该已经找好婆家了,离嫁人也就差结婚那一步了。”
我不知道自己和范鸟往西边具体走了多远,反正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县城的边缘,直到看见路边出现绿油油的麦田,我们才转身往回走去。
回到一高,范鸟说带我去尝尝一高的饭怎么样,可是去的太早了饭堂的饭还没有做好,我们只好找了位置坐下等着,然后就突然间有些冷场,她沉默了片刻,没话找话地看着我说:“明天是圣诞节。”我点头说:“嗯,今天是平安夜。”她笑着说:“这几天有好多人找我要一毛钱买苹果。我说你买了苹果给我一个,我就给你一毛钱。人家说你抢劫啊,要找多少人要一毛钱才能买一个苹果啊。我说那就没办法了,你不给我苹果,我就不给你钱。”我笑了说:“没人找我要过。”她没好气地说:“那是,不能找张王李赵刘五大姓的人要,你姓李啊。”学生中间总是流传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广为人知却来历不明的东西,比如说你可以猜到平安夜吃苹果是商家搞出的噱头,却很难查出是谁发明的找人要一毛钱买苹果,又是谁定下的不能找五大姓的人要钱的规矩。
无论哪个学校饭堂里的饭好像都不好吃,再加上心情好胃口就不好,饭做好之后,范鸟打了饭我没吃多少就感觉很饱了,接下来就是赏心悦目地看着她吃饭。
吃完饭从饭堂出来,范鸟去水池边刷了饭盒,让我在那里等她一会儿,说她要回趟寝室,回来的时候递给我一个用彩色塑料纸包装好的苹果说:“给你的。”我接过来笑了说:“谢谢。”接着在她送我离开一高的路上,有不少学生看我们的眼神都怪怪的;当时我只是有些纳闷却没有多想,现在才明白那些人应该是把我们当成情侣了,还是光明正大的拎着苹果在校园里共度平安夜、嚣张到不怕被老师看到的那种情侣。
出了一高,范鸟又送了我一段路,我几次劝她回去,她都说再往前走走,一直送到西关桥头她才回去。
回到家里,母亲见我拎着东西,问我拿的是什么,我说是个苹果,她问我是哪来的,我说人家给的,她当即教训我说:“你看你这孩子,人家给你个苹果你不吃掉还拿回来!”我有些哭笑不得,反正解释不清楚,就没再跟她说什么。
也就是在那个晚上,胡纪伟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应该是1月20号考完试回家,让我到时候去县城聚聚;我查看日历发现1月20号是星期六,如果当天去见胡纪伟,晚上不回家,第二天刚好可以去找李苹和范鸟;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就先后给李苹和范鸟分别写了一封信,给李苹的信上说时间解开了我所有的心结,希望下次过去能见到她,给范鸟的信上则告诉她21号下午我会过去找她们。
在写信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了1月21号是自己最后一次去一高找李苹和范鸟。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我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到过完年自己去了外地打工,以后再见到她们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低;既然命中注定了以后终将再也见不到她们,那就索性让自己来决定最后一次见到她们的时间和地点,算是给青春画上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而不是听天由命的等着老天给我们安排一个结局。当然,如果老天偏不服气我的自以为是,非要让我以后还能再见到她们,我也不会心存不满,反而会充满感激,只要还能再见到她们,别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等待永远是比较磨人的,把写给李苹和范鸟的信寄出去之后,我才发现21号是如此的遥远,好在仅仅只需等待就能解决的问题,其实都算不上真正的问题;等到20号,胡纪伟并没有如期返回家乡,虽然还没开始就先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意外,但是21号我还是按照计划去了一高。
兴许是老天故意恶心我吧,当我赶到一高的时候,学校的广播里竟然正在播放英语听力,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去了三(8)班教室,里面的学生果然正在考试,没办法,只好去了楼下等着。
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心知考试结束还早着呢,我就离开一高去北院附近转了转,在一家书店里翻了会儿书,等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随便买了本不知多久之前的《意林》,拿着书开始往回走。
我以为已经过了很久,回到一高却发现考试还没有结束,只能去了花园旁边边翻书边继续等待,可是心思怎么也落不到书里的内容上,即使宿命般的看到了这段话:
“爱,总要在来得及的时候说出来,否则,你以为只是一个转身,其实却是一辈子。”
也只是看了看文章的题目——《青春的一个转身》,就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兴致。
煎熬着等到五点钟左右,考试才终于结束,我到三(8)班教室外面又等了二三十分钟,也没有等到范鸟,直到进了班里找人借了纸笔、开始给她写留言了,她才险之又险的及时赶到说别写了、她来了,我把笔还给别人、将纸条揉作一团说你可来了,她说她忘了那天是二十一号了,下午回家了,解释说那天的考试是毕业会考,她没有参加;在带我去找李苹的路上,她问我等了多久了,我说是快三点的时候到的,她说要是她肯定早就等不下去了。
到了位于3号楼二楼的三(5)班,范鸟去了门口叫人,我在旁边安静的等着李苹出来;李苹一到教室外面就说她在班里快闷死了,接着看到我十分惊讶的说你怎么来了;范鸟没好气的说你还说呢,他都来一下午了,要是她肯定等不到现在;下楼的时候,李苹说她上午替别人考试去了,我问她考的什么,她说政治,范鸟说政治对她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她开心地点头说就是,题太简单了;到了楼下,她们问我是不是还没吃饭、要不要去吃点儿饭,我问她们还吃不吃,她们说才刚吃过、不吃了,我说那就不去了、等回到家里再吃;说话间,李苹自顾自的站到了路边石上,范鸟说她长得高还站到上面,粗暴地把她推下去自己站了上去;接着她们就发起了班主任的牢骚,我傻愣愣地杵在旁边根本插不上话。
李苹说:“我们班主任最不是个东西了,星期天我找他请假回家,他给我妈打电话说我星期六下午就没上课,我还没到家我妈就出来找我了,在路上碰见,我说你是相信他、还是相信你女儿啊?我一不溜冰、二不上网、三不谈恋爱,像我这么好的女儿,你上哪儿找去呀!”范鸟认真地点头说:“就是!”我忍不住笑了说:“你不会上网吗?”我的意思是如果她上网,我就可以加她的QQ了(其实,当时我也很少上网,技校里的电脑没联网,除了练习打字什么都学不到,我并没有因为学电脑而经常去网吧,就连QQ号都是杰众给我的)。没想到李苹的脸上突然就没了笑容,轻轻地点头“嗯”了一声,看上去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顿时感觉十分尴尬,知道可能是自己问的话有问题,却不清楚有什么问题,就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看天色。等我再次看向李苹,她已经恢复了正常,脸上也又有了笑容,提议说送我回去、别晚了没有公交车;我点头说好,心想我能不能回家都无所谓、待会儿她们别回不了学校就行。
在路上,我问李苹学习怎么样,有没有比去年好点儿,李苹说感觉还是老样子,估计去年考多少分、今年还是考多少分,还抱怨在班里实在太闷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感慨说还是跟范鸟说话最对脾气,要是跟范鸟还在一个班里,肯定很热闹。
走到北院路口,一个迎面走来的女生隔着马路问范鸟说:“范颖华,都快上课了,你干啥去呀?”范鸟还没来得及回答,李苹就说谎不带脸红地笑着冲那个女生喊道:“晚上不进班了,跟她男朋友约会去!”那个女生认真地看了看我们,脚步不停地笑着走了;范鸟笑弯了腰,为李苹鼓掌似的拍手说:“他什么时候成我男朋友了?好了好了,回去指不定给我传成什么样子呢!”我无奈的笑了笑,问她们几点上课,让她们回去吧、别去送我了,她们却说反正晚自习第一节课没老师,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坚持把我送到了东关十字路口才回去。
虽然去之前就把那次见面当成了最后一次去见她们,可是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离愁别绪,有的只有刚刚见到她们的满足和喜悦,或许是潜意识里认为我们都还年轻,以后的时间还很多,即使不再去找她们,肯定也还有再见到她们的机会;然而,那个看似平常的离别,却如同《青春的一个转身》里所说的那样,我以为只是一个转身,其实却是一辈子。后来,我又见到过范鸟,也见到过李苹,可是却再也没有同时见到过她们,而且再见到李苹是在几年之后,多少已经变得有些物是人非了;那次去找她们,真就成了我给青春画上的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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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母亲的表嫂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
那场相亲是爷爷陪我去的——表妗子通知我们去女方家的时候,正好父亲和母亲都去上班了,没有长辈一起过去不大好看,又需要有人帮我壮胆,爷爷在家,就让他跟着去了。
见面的时候,我和那个女孩聊的实在算不上投机;我还是像第一次相亲那样不知道说什么,那个女孩也只是随意问了我几个简单的问题;反倒是爷爷和那个女孩的父亲非常投缘,两个年龄相仿的老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离开女方家里之后,表妗子当即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还没有开口,爷爷就先表态说:“我看中。人家家庭条件待这儿搁着呢,长的也不赖,有啥相不中的?”表妗子笑着附和说:“我看也挺合适的。”然后又问我说:“你觉得呢?”说实话,我觉得不怎么样,别的不说,至少看到那个女孩没有一丁点儿喜欢的感觉;可是他们的态度让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再加上不想跟他们唱反调,就勉强点头说:“中。”表妗子笑了说:“那就这么给人家回话了?”爷爷笑着说:“就这么说吧。”结果,他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而我,稀里糊涂的根本不清楚那么给女方回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母亲下班后,表妗子到我家里告诉她相亲的结果,说女方没意见、爷爷也没意见,已经都说好了。没想到母亲听完当即勃然大怒,愤愤不平的说:“小时候他不管闲事,现在长大了他过来管闲事来了,也不跟我们商量,他咋恁当家!”表妗子表情尴尬地笑着说:“你看看,我不是觉得他既然跟去了,就能当这个家吗?再说了,我问李伟,李伟也说‘中’啊。”母亲转而冲我发火说:“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跟我们商量商量就敢说‘中’么!”我总算听明白了,敢情当时是在问我同不同意跟那个女孩定亲,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还以为怎么着也要再见上几面、彼此有了一定的了解才会考虑这个问题呢,于是就十分委屈地辩解说:“我哪知道是这样啊?”我是真不知道,本来就觉得通过相亲在短时间里确定恋爱关系十分草率,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能草率到这种程度。表妗子劝解说:“要不这样吧:等哪天有时间了,你跟着过去看看再说?”母亲明显余怒未消,脸色阴沉的没有接话,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默许了这个提议:毕竟事已至此,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做法了。
第二天上午,胡纪伟给我打电话说他考完试了,让我下午去县城找他。
去找胡纪伟之前,表妗子到我家里让我过去跟那个女孩再见一面,说让我们俩人再说说话,人家那边对我挺满意的,就是感觉我话太少了;父亲和母亲还是不在家,反而有几个邻居跑过去凑热闹,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七嘴八舌的纷纷出主意、教我过去之后该说什么;我听烦了,小脾气也就上来了,冷冰冰的说:“今儿个去不了,我同学打电话让我去找他,我该走了。”表妗子诧异地看着我说:“你看你这孩子,是见你同学要紧,还是相亲要紧?”我十分肯定的说:“见我同学要紧!”撂下这句话就不管不顾的走掉了。
在胡纪伟的爷爷办的画班见到胡纪伟,我们俩真是挺无聊的,谁也不说去哪儿,就那么漫无目的的在西关随处瞎逛,走到哪儿算哪儿,一直晃悠到饭点儿,才找了家小饭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