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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化作一道流光,沿着忘川河向下游疾驰,速度催动到了我当前状态下的极限。身体的疲惫和神力亏空如同沉重的枷锁,拖慢了我的速度,但内心的焦灼却像烈火一样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驱使着我不顾一切地前行。
目光所及,神识所感,我如同最苛刻的审查官,观察着沿途经过的一切。
掠过荒芜的河岸,看到零星的低阶鬼物在游荡,它们懵懂无知,依旧遵循着冥界固有的弱肉强食法则,对我的经过毫无所觉,更感受不到那潜藏在空间夹缝中的致命威胁。
飞越几座隶属于地府管辖的边陲小镇。镇子笼罩在淡淡的阴气护罩之下,魂灯闪烁,隐约能看到里面魂影绰绰,秩序井然。负责巡逻的鬼差小队穿着制式的魂甲,例行公事地穿梭在街道上,一切看起来……正常得令人心慌。
穿过一片广袤的、由无数哀嚎灵魂化作的“泣血平原”。猩红色的“草叶”在阴风中摇曳,发出细微的呜咽。这里环境恶劣,但同样,除了冥界固有的混乱与痛苦能量,我没有察觉到任何属于虚空的、那种纯粹的“无”与死寂。
越是靠近酆都核心统治区域,看到的城镇越是繁华,人口越是密集,地府的行政和军事力量也越是明显。关卡、驿站、屯兵点……一切似乎都和我离开时别无二致。
没有第二个虚空洞口。
没有大规模的空间扭曲迹象。
没有恐慌的情绪蔓延。
这让我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丝,但那份沉重的寒意却并未消散。忘川河上游那七个洞口,如同七个丑陋的伤疤,深深烙印在我的感知里。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无比危险的信号!这一次,或许只是小规模的、偶然的渗透,但既然有了第一个“蚁穴”,谁能保证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谁能保证下一次,出现的地点不是某个魂口密集的城镇附近?不是酆都城下?!
必须立刻预警!必须立刻准备!
当我终于看到远方地平线上,那座巍峨、森严,笼罩在无尽阴气与轮回法则光芒中的巨城——酆都时,心中竟生出一丝恍如隔世之感。离开不过两月余,却仿佛经历了漫长的轮回。城墙上飘扬的幽冥帝旗,巡逻的镇渊军士兵那熟悉的甲胄反光,都让我感到一种沉重的归属感和……迫在眉睫的责任。
我没有惊动城门的守军,直接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越过高达千丈的城墙,径直朝着森罗殿飞去。
此刻,正是冥界的清晨,森罗殿内,正是朝会之时。
我收敛气息,在森罗殿那巨大的、雕刻着万鬼朝拜图案的殿门外落下。殿门敞开,里面传来阵阵议论之声,虽然听不真切,但能感受到一种日常政务处理的氛围。
守门的鬼将见到我突然现身,先是猛地一惊,随即认出是我,脸上瞬间露出无比惊愕和恭敬的神色,慌忙就要跪拜行礼。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噤声,然后深吸一口气,压住身体的虚弱和翻腾的气血,迈开大步,径直踏入了森罗殿。
殿内,光线略暗,依靠着墙壁上燃烧的幽冥鬼火和穹顶垂下的明珠照明。文武官员分列两侧,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政务,声音在宽阔的大殿中回荡。
玄阴作为监国,正端坐在大殿一侧稍矮一些的监国座椅上,面容沉静,听着下方的汇报,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我的闯入,瞬间打破了殿内的节奏。
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下来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所有正在发言或倾听的臣子,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殿门方向。
当他们看清来人是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疑惑变成了震惊,然后是统一的、带着敬畏的躬身:
“参见陛下!”
“陛下万安!”
声音整齐划一,回荡在殿柱之间。
玄阴的反应最快。他几乎是从监国座椅上弹了起来,快步从高台上走下,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语气带着急切:
“陛下!您……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我气息的不稳和身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战斗和虚空的细微痕迹。
我对他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沉凝地扫过殿内每一位臣子。他们的脸上,有恭敬,有好奇,也有对我突然回归且状态不佳的猜测。
我一步步走向那位于大殿最高处的帝座。
踏上台阶,转身,落座。
冰冷的触感从座椅传来,稍稍缓解了一些身体的燥热和疲惫。但我此刻的心,比这还要冷。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下方垂首恭立的满朝文武。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待着我的发言。
“诸位,”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和疲惫,但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臣子的耳中,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击在他们的神魂上,“朕,刚从忘川河上游归来。”
停顿了一下,让这个消息被消化。我看到不少臣子眼中露出恍然,以为我只是巡查归来。
但我的下一句话,如同惊雷,瞬间炸响在整个森罗殿:
“朕在彼处,遭遇并亲手封印了七个——虚空洞口!”
“什么?!”
“虚空?!”
“冥界出现了虚空侵蚀?!”
“这怎么可能?!”
刹那间,原本寂静的大殿如同炸开了锅!惊呼声、质疑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一向沉稳的玄阴,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拳头下意识地握紧。墨鸦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厉魄更是霍然踏前一步,身上铁甲碰撞,发出铿锵之声,浓眉紧锁,煞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夜枭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气息更加阴冷。
“肃静!”玄阴猛地喝道,声音蕴含着一丝神力,将殿内的骚动压了下去。但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我,等待着确认。
我迎着所有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沉重而肯定:“千真万确。朕与之激战良久,耗费巨大,才勉强将那七个洞口封印。”
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略显狼狈的袍服和苍白的脸色,“这便是证明。”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恐慌的情绪,如同无形的瘟疫,开始在一些低阶文官的脸上蔓延。虚空竟然真的出现在了冥界!出现在了他们的家园!
“众位,”我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下了那初生的恐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冥界,已不再是我们以为的安全后方。虚空,真的来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敲定了危机的到来。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即刻起,地府上下,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所有机构,全力运转,优先保障应对虚空威胁!”
我的目光转向核心四人组:“玄阴、墨鸦、厉魄、夜枭,随朕偏殿议事。其余人等,各司其职,不得慌乱,违令者,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满朝文武,无论心中如何惊涛骇浪,此刻都齐声应命。长期的铁腕统治和之前的改革,在此刻显现出效果,至少表面上,秩序并未崩溃。
我站起身,不再多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大殿侧面的偏殿。玄阴四人立刻紧随其后。
我走到主位坐下,示意他们也落座。
没有寒暄,没有废话,我直接切入主题,目光首先落在厉魄身上。这位地府的武将顶梁,此刻脸上满是凝重和沸腾的战意。
“厉魄。”
“末将在!”厉魄轰然起身,抱拳躬身,甲胄作响。
“即刻起,唤醒整个地府军队系统!七军取消一切休沐,进入一级战备!所有军械库、物资仓库全面清点,确保随时可以调用!派出所有斥候,以忘川河上游朕遭遇侵蚀点为中心,向周边辐射侦查,重点探查空间薄弱点和异常能量波动!我要你在三天之内,让地府所有军队,变成一张拉满的弓,一支随时可以射出的箭!能做到吗?”我的语气急促而严厉。
厉魄眼中凶光一闪,没有任何犹豫,声如洪钟:“陛下放心!末将就是用鞭子抽,也得把那些崽子们抽醒!三天!三天内若有一支军队达不到战备要求,末将提头来见!”
他身上的铁血悍将气息展露无遗,领命之后,甚至不等我再说,便猛地一抱拳,转身就大步流星地冲出偏殿,沉重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显然是立刻就去执行了。
我目光转向墨鸦。
“墨鸦。”
“臣在。”墨鸦起身,动作一丝不苟,声音平稳,但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
“安抚民众情绪是第一要务!”我盯着他,“要立刻着手准备预案,出现新的侵蚀点,如何引导舆论,如何消除恐慌,如何将民众的恐惧转化为同仇敌忾的战意!严密监控各地舆情,任何散布恐慌、动摇民心的言论,第一时间处理掉!我不希望敌人还没打进来,我们自己内部就先乱了!”
墨鸦微微躬身,冷静地回应:“臣明白。舆论如水,宜疏不宜堵。臣会立刻组织人手,准备多套宣传方案,并加强各级学府、市井间的引导。情报司也会配合,监控异常言论。请陛下放心,地府的民心,乱不了。”
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玄阴身上。
“玄阴。”
“臣在。”玄阴起身,他的脸色依旧沉重,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和睿智。
“朝堂,就交给你了。”我看着他,“稳住他们!那些文官,尤其是之前对改革颇有微词、或者心思活络的,你要给我盯紧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杂音,也不允许任何人拖后腿!所有政务,凡与备战相关,一律绿灯,优先处理!若有谁阳奉阴违,或试图借此生事……”我眼中寒光一闪,“你知道该怎么做。”
玄阴深深一揖,语气沉稳而坚定:“老臣领旨。陛下放心,有老臣在,朝堂乱不了。必确保政令畅通,上下同心,共御外侮。”
最后,我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阴影角落里的夜枭。他是幽冥暗卫的首领,负责监察、情报,神秘而阴冷。
“夜枭。”
“臣在。”夜枭的声音如同幽谷寒风,身影微微前倾,算是行礼。
“你的任务最重,也最急。”我沉声道,“第一,立刻派出你手下最精锐的暗卫,秘密前往忘川河上游,朕遭遇侵蚀的坐标点,进行深度勘察。我要知道那里空间结构的详细情况,是否有残留的虚空能量,是否有再次打开的迹象!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回报!”
“第二,之前派往各军进行实战军演的镇渊军,全部召回!军演立刻停止!让他们以最快速度返回酆都待命!镇渊军是我们最精锐、最忠诚的拳头,必须握在手里,随时应对最危险的局面!”
“第三,启动你对天庭、西天,乃至阳间所有大型势力的监控网络!我要知道,冥界出现虚空侵蚀,他们是否知晓?有何反应?特别是天庭!他们在前线与虚空交战多年,对虚空的了解远超我们,他们是否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还是有其他图谋?”
夜枭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言语,直到我说完,他才微微躬身,用他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阴冷声音简洁回应:“遵命。暗卫即刻出发。镇渊军骨干三日内可全部召回。监控网络已启动,一有异动,立刻禀报。”
说完,他的身影如同融化在阴影中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偏殿,去执行他那隐藏在黑暗中的使命。
命令一道道发出,如同给一架庞大的战争机器注入了动力,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
偏殿内,只剩下我和玄阴、墨鸦。
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一直强行压制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陛下,您的身体……”玄阴担忧地上前一步。
“无妨,消耗过大,休息一下就好。”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当务之急,是应对虚空。我们之前的内部军演,现在看来,倒是歪打正着,让军队提前动了起来。但真正的敌人,和内部的演习,完全是两回事。”
墨鸦沉吟道:“陛下,虚空侵蚀冥界,此事关系重大。是否……需要考虑向天庭……进行有限度的通报?或许能获取一些关于虚空的情报……”
“天庭……”我冷哼一声,“他们若早知道冥界会被侵蚀,还会坐视不管?还是说,这本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情报可以想办法获取,但合作……暂时不必。地府,必须先靠自己站稳脚跟!”
我看向他们二人,语气斩钉截铁:“记住,从现在起,地府进入战时状态。一切以应对虚空为最优先!你们下去安排吧,朕需要调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