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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水珠滴落的声音。
张月影睁开眼时,正漂浮在永定河底。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淤泥中伸出,试图将她拽向深渊。腕间金纹突然发烫,那些手臂触电般缩回,露出河床下方巨大的青铜轮盘——正是往生轮的实体!
轮盘中央嵌着半枚优昙花瓣,花瓣上浮现出马晓芳生前的记忆片段:
民国八年,中元夜。
十岁的马晓芳提着灯笼溜出祠堂,在乱葬岗撞见孙振廷与马德元的密谈。月光照亮他们手中的陶瓮,瓮中浸泡的赫然是马家夭折的双生子!
“用至亲骨肉养蛊,才能操控鄂龙......“马德元的声音如毒蛇钻进耳膜。
孙振廷将青铜令插入陶瓮:“等那丫头及笄,就用她做最后的祭品......“
记忆突然扭曲,张月影被拽入新的幻境。
医仙谷药庐内,真正的秦月柔正在分娩。接生婆突然露出獠牙,将婴儿调换成死胎。窗外闪过孙振廷阴鸷的笑脸,他手中抱着个襁褓,襁褓边缘绣着金线莲花......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张家人......“张月影的泪水融入河水,金纹骤然明亮。轮盘感应到她的情绪,开始逆向旋转。三百陶瓮的虚影浮现四周,每个瓮口都探出婴孩的手。
河面突然裂开漩涡,武天依的声音穿透水波:“丫头!抓住铜钱!“
三枚浸血的铜钱坠入河底,排成北斗阵型。张月影握紧铜钱,周身金纹化作锁链缠住轮盘。往生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优昙花瓣寸寸碎裂,三百冤魂的哭嚎震得河水沸腾。
岸边,武天依的七星灯阵已摆好。孙天瀚割破手腕,以血为墨画着招魂符:“晓芳说......优昙是往生门的钥匙......“
河水冲天而起,张月影破水而出时,手中攥着块青铜镜碎片。镜面映出的不再是过往,而是未来景象——三大家族的宅院化作火海,鄂龙骸骨在灰烬中重生,额间嵌着优昙花形的镇煞令!
“不能让它现世!“武天依咬破舌尖,精血喷在灯阵上。七盏油灯化作火龙扑向河面,却在触及往生轮时被黑雾吞噬。
孙天瀚突然夺过青铜镜碎片,狠狠刺入自己心口:“孙家的债......该还了......“他的血染红镜面,往生轮突然停滞。河底升起九根青铜柱,柱身捆着的腐尸竟是历代孙家族长!
张月影的金纹游走全身,与优昙根系产生共鸣。她跃上往生轮,古剑刺入轮心的刹那,时空仿佛被撕裂。
民国十年的三家店街景如画卷展开,商贩的吆喝声中,年幼的张月影正在买糖画。武天依的道袍变成粗布短打,孙天瀚还是学堂里的少年。
“这才是往生门真正的力量......“虚空传来秦月柔的叹息,“但逆转时空的代价......“
鄂龙骸骨突然冲破时空壁垒,利爪抓向幼年的张月影。武天依飞身去挡,却被龙尾扫中,撞塌了龙王庙的砖墙。
“不要!“现世的张月影嘶吼着挥剑,剑锋却穿透了虚影。她终于明白,往生门不是通道,而是一个莫比乌斯环般的诅咒——每一次逆转,都会让鄂龙更强。
古剑突然发出悲鸣,剑柄莲花烙印脱落,露出底下的小字:“医者渡人,难渡己“。张月影轻笑,反手将剑刺入自己眉心。
金纹如烟花炸裂,往生轮轰然崩塌。所有时空镜像化作光点消散,永定河恢复了平静。
朝阳升起时,武天依在河滩捡到一枚优昙花种。花种内传出张月影最后的耳语:“种下它,当花开三度......“
对岸的废墟上,新生的嫩芽穿透焦土,叶脉流淌着淡金色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