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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太阳像高悬在天上的火球,气温热得吓人,淡蓝色的天空连一丝云都没有,像是全都被蒸发得干干净净,让人很难想象这里坐落在以寒冷着名的风都芝加哥。
刺眼的阳光直射在奥丁广场之上,拜占庭风格的古老建筑坐落在广场中央,建筑表面装饰着布满暗红色花纹的花岗岩,完整的世界树图案被雕刻在整个外壁上,顶部矗立着一只雄鸡,底层则镇压着一切龙族的祖先,黑龙尼德霍格。两侧墙壁上挂满了历代屠龙战争中为人类建立功勋的英雄头像。
这里是英灵殿,在卡塞尔学院中类似是圣堂的地方,通常每年仅仅开启一次,用来为毕业生颁发学位证书。
一排排年轻人站在英灵殿的前方,欢声笑语之间,男男女女互相靠拢,他们穿着墨绿色的学士服,袖口衣摆和领口都勾勒有金边,这种学士服用特制绸缎订做而成,质感很足,作为收藏也不失格调。年轻人的胸口都佩戴有半朽的世界树徽章,那是卡塞尔的校徽。
相机将人群和他们身后的英灵殿框进镜头中,随着倒数声,学士帽像自由的鸟儿被男孩女孩放飞到空中,快门咔嚓一声,锁住了他们的青春,拘谨、羞涩、喜悦、迷茫、忧伤,就这样停在相片中。
他们中有些人只是单纯通过家族来这里进修,有些人是为了探究世界的真相,也有些人则是怀揣着对龙族的仇恨,但总之他们之后会奔赴五湖四海,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他们在彼此一生中的最后一面。
钟声敲响了。
英灵殿的大门从内缓缓打开,参加阶梯会议的人员纷纷沿着台阶四散而下。
这场会议终究还是结束了,以昂热校长的遗嘱中途放出而告终,本该受到秘党严苛惩戒的几位学生加毕业生的组合最终被判处戴罪立功,也就是需要参与学院接下来对其余龙王的讨伐行动,并以一线专员的身份。
由于没能找到奥丁的遗骸,所以学院无法断定奥丁是否死亡。
而对于路明非等人的处置,少部分高层表示不满,认为秘党还不至于穷到只能动用杀人犯来屠龙的地步,其中校董方面以高根廷家族为主要代表,那个名为夏绿蒂的漂亮女孩虽然有些怕生和单纯,但是固执的程度和曾经的多数校董没什么两样,她畏惧路明非先前化作怪物的样子,所以不愿意接受秘党就这样放过路明非。
可是在这件事上,主张缉拿和审判路明非的人是贝奥武夫,作为和昂热有着同等威望的老人,秘党里面追随他的混血中不在少数,这也是校董会上大部分的投票都向贝奥武夫倒戈的主要原因。
但贝奥武夫倒在了冰窖里,连骨骸都埋在了崩毁的冰窖下,还在等待施工队的挖掘,他曾经的态度对现在的秘党而言早已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希尔伯特·让·昂热留下了遗嘱,将校长的位置转让给芬格尔,连合同上的手印都按好了,只等芬格尔按下另一个手印,那张烫金厚牛皮纸上的黑字就具备了法律效应,芬格尔将会成为下一任的卡塞尔校长。
要知道卡塞尔校长的位置一直都是由校董会来决定,校董们的选票既有推举权也有罢免权,而昂热本身就是近百年来秘党确认的人选,可现在这个老家伙像转让废品一样跳过秘党这个中间人直接把卡塞尔交到了他自己学生的手里,这是秘党所不能容忍的。
对于芬格尔是否能承担这个大任,校董们一致认为还需要考察,恰好接下来的任务就非常合适。再就是逝者为大,路明非等人只能按照遗嘱上说得那样安排,毕竟昂热为秘党的事业付出过功勋伟绩,最后哪怕是死也死在和入侵者的战斗里,这样的人留下的请求很难让人拒绝,虽然老家伙的语气更像是命令。
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从暗处走出,他们站在英灵殿高耸的拱形大门前,身形显得那样渺小。
“终于结束了。”楚子航站在路明非的身后轻声说,虽然他搞不清楚状况,但貌似他犯了不小的罪过。
路明非盯着广场中拍照的毕业生发呆。
高温给地面铺了一层热浪,大理石砖烫的简直够煎熟鸡蛋,绿化灌木在天空的映衬下像莫奈的画那样模糊却色彩鲜明,憧憬未来的毕业学员接住了学士帽,只不过不知道还是不是自己的那顶。
楚子航见路明非没有理睬他于是走上前,和路明非并肩而立。
“师兄,”路明非转过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恢复记忆呢?”
眼前这个人是楚子航没错,但却只是半个楚子航,冷酷的外表下装着的灵魂是个叫做鹿芒的高中生。
鹿芒很好,或者说15岁的楚子航很好,义无反顾地陪着他在2年里满世界的逃难,从最开始的青涩懵懂到能够和他打配合帮他吸引火力,甚至危难关头还能拯救他,路明非都快要习惯了这样一个被他称呼为“师兄”的师弟。
他们也能托付生死,也是患难之交,可是鹿芒终究不是楚子航,不是那个心细如发的冷面师兄。
原本路明非以为杀死奥丁就能改变这一切,但他只救出了失忆的楚子航;再然后他以为找到路麟城进入西伯利亚的尼伯龙根就能解释所有发生的事情,但却一无所获;而如今,他再一次和路鸣泽进行交易,奥丁不知下落,楚子航仍然没有恢复。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回来呢?师兄?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知道的,我一遇到困难就想放弃,再说了我这么不中用,指不定哪天我就懒得管你了,让你继续当鹿芒当一辈子。
楚子航挠了挠头,他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路明非叹了口气望向天空喃喃地说:“师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Ice Lantern,哦不对你肯定听过。”
“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一种叫做冰灯的东西,以前在书里见过。”
“什么是冰灯?”
路明非捂头,他又忘了,潜意识里还以为鹿芒是曾经那个博闻多识的楚子航。
“字面意思,冰做的灯,很久以前松花江渔民冬季的照明工具。”路明非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大致造型,“里面装着蜡烛,风吹不灭。”
“我觉得这玩意和师兄你简直一模一样!外冷内热,看上去冷地不得了却发着暖光。”
楚子航默默地看着面前的路明非模仿以前的自己——嘴角微抿垮着脸像个面瘫,恨不得在左右侧脸写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一副傻逼透顶的样子。
“明明自己也冷、也难过得要死,但看到别人悲伤,你还是会忍不住地去温暖他。”
路明非耷拉眼角:“直到最后要么是冰罩被火融化了,要么就是冰罩还完好无损,但火却灭了……”
“还有你那些坚硬得像铁皮一样的道理。”
说到这里路明非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因为这句话一点都没错,楚子航压根不会安慰人,总让人得到安慰又像是被捅了一刀,就像是吃了蜜枣又吃了棒子。
就比如有一次学期末,路明非十分不幸地荣获了重修奖励。就因为他在炼金学实验课上多加了一滴药剂,导致爆发的液化罐从上往下撞穿了整栋实验楼,最后水灵灵地停在刚踏进楼道的曼斯坦因教授面前。
事后路明非垂头丧气地大吃大喝,楚子航端着三明治和橙汁在他面前坐下说了一句让路明非愈发悲伤的话,悲伤到男孩一边抽泣一边恶狠狠地啃了口酱肘子。
“别沮丧,生活就像心电图,一帆风顺的话就说明你挂了。”楚子航抿了口橙汁。
“但师兄你不就是一帆风顺吗?也没见你挂科啊!”含在嘴里的肉也挡不住路明非的呜咽。
“我和你不同,我的生活是心率计,数值平稳才证明我活着,起伏不定就是我快要死了。”
好吧,谁牛逼谁说了算,师兄你无敌你的话自然无懈可击。
我应该感谢我生活中的风风雨雨,感谢这些坎坷,感谢酱肘子塞住了我的牙……风悠悠地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一切都那么平静,似乎所有的事物都崭新如故。
英灵殿前,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抱歉……我实在想不起来……”楚子航有些失落,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那样。
“没事师兄,”路明非抹了把脸,“这不怪你,我只是想发发牢骚,以前我就喜欢这样。”
其实路明非还想跟着再来一句,对不起师兄,刚才吓唬你玩呢。冰灯早成了民间艺术,蜡烛也被LEd取代了,既不会融化也不会熄火,除非是停电。
路明非咧嘴,太阳来到坐北朝南的英灵殿正上方,阳光照在了他们的身上。
“有些事情实在太久远,连我都忘了,但有句话我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