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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安全员老赵穿好作服来到三矿,杨小杨他们也己经换好作服。杨小杨说,上班。就和安全员老赵先走出了工房。
三矿上没有大澡堂,作服也不能挂在澡堂里,下班后是需要穿着作服先回到工房中,拿上上班前准备好的衣物才能去澡堂的,洗过澡后还得把作服带回工房里。所以三矿的工人是在工房中换作服的,而不是在澡堂里换。
穿过煤场的时候,杨小杨又和安全员老赵说起文迎瑞。安全员老赵说,我们这时候不说文迎瑞行么?我怕你们下井后,心里想着这个人分心恐惧,那样也是会弄出事故来的。
杨小杨说,不碍事,你只管说,他是我们的老乡,庇佑着我们呢。再说了,三矿下出过多少的事故死过多少的人,三矿不照样还干着,大家不照样还天天作业么。
赵安全员说,你不害怕就行,我给你说一件吧。现在我在井下上班,偶尔还能听到文迎瑞和我说话,打个招呼,但是看不见他这个人。最早的一次,是文迎瑞岀事后的第四天,我在井下的掘进巷里睡觉,偷着抽了两袋烟,忽然就听到文迎瑞说,老赵,你这是带头破坏矿上的规章制度,你应该知道可能会引发瓦斯爆炸吧。当时就把我吓坏了,文迎瑞却说,别紧张,我们是老朋友,我怎么会害你。
杨小杨也知道,安全员老赵在井下是偷着抽烟的,三矿的矿工也都偷着往井下带烟,就连跟班的安全矿长也知道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矿上的规章制度形同虚设,屁用都没有。
老赵跟班,工作其实很轻松,不过就是检查一下井下瓦丝数据,写在小黑板上挂起来就完事了。他也走进产区或者掘进上去,帮着炮工打打炮眼,有时候也会拿起戳杆,和带班长一起排排炮后险情,一般情况下,没事可做了,就会一个人躲到那个安全又暖和的掘进工作面上去睡大觉,想抽烟的时候,就像一只大壁虎贴在煤壁上,叭嗒叭嗒一口一袋烟,抽完了,把小烟锅子往怀里一揣就完事了。
老赵的小烟锅很精巧,两寸来长,是由一个烟锅和一根塑料软管组成,携带起来非常方便。知道安全员老赵在井下也是偷着抽烟的,还是工头于明告诉杨小杨的,那个班上,杨小杨的平车爆了胎,也干累了,便想着去歇一会,于明正好从产区作业面走出来。
杨小杨说,领导,还有香烟么,我没有了。于明说,咱们下井时也不过都只敢偷藏三五支烟带下来,那个人这时候还会有烟。我告诉你个地方,你去十一号掘进巷里,看看老赵还有没有小黄烟吧,他在那儿睡大觉呢。
杨小杨这才知道了安全员老赵一点也不安全。
杨小杨说,既然文迎瑞还能和你说话,他怎么就不能现个形和你见个面?老赵说,你小子缺心眼呀,他现在是鬼魂,我们是人,怎么和你面,能和你说说话,给你一些安全警告,就己经算个很不错的老朋友了,你还想再看看他!你不怕吓死么?
杨小杨却有不同看法了,说,文迎瑞既然还能和你说上话,他就不会吓唬你,他是把你看作了最好的老朋友才这么做的。如果我在井下听到了这位老乡说话,我一定要叫他现个形,要和他认识认识。
杨小杨那里想得到,今天这个班,文迎瑞真的在井下等着他了。前世今生,文迎瑞要帮帮这位故人了。
安全员老赵忽然想起来什么,说,小杨,文迎瑞和我说过,他们那几个孩子,现在都不是鬼魂,是地仙,是十王殿上的陆判保举他们做了地仙的。杨小杨说,那就更好了。
杨小杨他们登上吊笼,绞车开启,他们每天就是这样被送到五百米深的井下,然后又被提上来。但每年总是会有几个人活着下去之后,被提上来时己经成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年轻的生命,便再也不问这人世间的冷暖。
今年的三矿还没有发生一起事故,杨小杨听到的还都是安全员老赵嘴里讲出来的故事。他们都是带着希望来到这里求财的,又有谁愿意把鲜活的生命交待在这里,不幸就是不幸。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幸运的人,希望从这里离开之后,是怀揣着花花绿绿的钞票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家里。
对于冯吉祥来说,今年还多了一个好梦,那就是能带回家里去一个媳妇。对于陶小玲来说,他没有那么多的野心,只希望能赚到钱又平平安安。
他们大步向地心走去。冯吉祥说,小玲,今天你应该很开心,你得感激我。要不是我拉着你去看书,你那里有机会看到周红花这么一个大美女。
冯吉祥想不起来,陶小玲给他买过饭,关心无微不至,只想说他给别人带来了什么好处。他不说这好处和他半分干系都没有,是人家陶小玲自己的运气,他偏说没有因那有果,若不是去了红叶书屋,那可能走进香喷喷饭店。
,冯吉祥说,我和杨小杨才只认得了个周红叶,你可是连周红花都认识了,一家里两个大美人,你还不想办法抱着一个回到家里去么,那是多大的面子呵。
陶小玲说,我那里知道香喷喷饭店里有个周红叶的妹妹。我只是在那里吃了一顿饭,想着给你送过去一份饭的时候,周红花才说她也要去送饭,我们就相跟着去了。
陶小玲感没感觉出来周红花的用心?他是口上羞讷,反应不快,但也绝没有那么迟钝,更不是不谙风情。陶小玲心里那个画面是很甜美的,他说打包送饭,周红花顺口就笑说了,等等,咱们一起去我姐姐的书屋,我也要送饭呢。
从饭店走出来,周红花紧紧随在他的身边,那不就是一对恋人的样子么?回想一下在饭店里,周红花的父母和周红花的热情,再后知后觉的人,也应该反应过来了,周红花是相上了他,这就叫一见钟情。爱情敢不敢谈,怎么去谈,那当然是后话了,是技术层面的问题了,但无疑是周红花己经给他机会了。
天下的事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天天都在寻找爱情,可爱情就是不眷顾他,踏破铁鞋,也未必能如愿以偿。可有的人,你就是不能惊叹,好命好运,无心插柳柳就成荫了。
冯吉祥说,你们在饭店里就没有唠些什么么?陶小玲说,也说了一些话,当不得真。
冯吉祥本是想刷一把陶小玲的,在他看来,陶小玲也只能是个吃饭的顾客,就算意外遭遇上一场艳遇,恐怕也只能看看,饱饱眼福,根本不可能有本事发展出一场爱情来。可听到陶小玲这么回答,却分明听出来了有戏,心下甚是疑惑,这可能么?不会是陶小玲自我陶醉,也想吹个牛皮了吧?可这样的人吹牛皮也不会呀。
冯吉祥笑说,你们说了一些什么话?是你和周红花说了一些话?还是周红花和你说了一些话?冯吉祥太感兴趣了。陶小玲说,你都没有说对,是他们一家人都和我说了一些话。他们都问我话呢,我能不说么。
冯吉祥说,他们能问你什么?你不会是之前就常到周村玩,早就认识人家吧?陶小玲说,我那有闲心一直去周村玩。我们就是从家里到光明镇上来,也不走周村这条路。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去周村的。
冯吉祥说,周红叶一家人就都在香喷喷饭店里忙么?周红叶她爸爸和她妈妈态度怎么样?还好不好说话?
陶小玲笑说,你看你这话问的,真没水平。人家是开饭店的,来者都是客。我们和人家又没有什么利益瓜葛,也不会无缘无故发生什么冲突。我们是送钱的,人家能不高兴么?能不笑脸相迎你么?态度能不热情么?脾气能不好么?
冯吉祥这才想到自己问得不恰当了,他可不是这个意思,陶小玲这东西真够直肠子,难道听不出我想知道什么么?还是也会和人耍心眼了?
冯吉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就没有多个心,洞察一下本质性的东西?陶小玲笑说,你一开口就这样说来,不就得啦,我不就听明白你想知道什么了么。
冯吉祥心里不乐了,和这种人说话真费劲,还是敞开了来说吧。冯吉祥说,我的意思就是问你,在你看来,如果我们不是他们饭店里的顾客,就像是他们的街坊邻居一样,周红叶她爸她妈又会是个什么真实的样子?
陶小玲真听不明白冯吉祥说的是什么么?当然不是,是他向来对谁都很随和,太好说话了,到了冯吉祥这里,这会儿他连虚伪都不隐饰了,就暴露出来了对陶小玲的扁视。陶小玲第一次认识到了这个人的不平常,心机重重,充满算计。
陶小玲笑说,看来今天你是在周红叶那里取得了重大进展,都想着要怎么见老丈人丈母娘了。这可是大好事。我感觉红叶红花他爸爸是那种很随和的人,为人处事应该很圆融通透,她妈妈更精明,也很亲切。
冯吉祥没有觉察出来,此时的陶小玲心里也不舒服上了,是隐忍着不愉快回答他的。冯吉祥只是敏感上了也很亲切四个字,这四个字后边,可能有过一个愉快的场景。
冯吉祥说,也很亲切?冯吉祥想的是他们天南海北,从未照过面,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亲切从何言起?冯吉祥说,他们是怎么个亲切的态度?
陶小玲这才意识到,他的描述不自觉的带上了深切的自我感受,能不是这样么?周家人心里都看上他了,他留给周家人的印象太好了,能不对他亲切么?陶小玲想客观地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了。
陶小玲说,是这么回事,我在周村里看了看,时间就不早了。我想着该喊上你回矿上吃饭了,返回红叶书屋时,我隔窗看见你俩谈得很热烈,就不忍心破坏你们的好事,就走进了香喷喷饭店。
陶小玲说,那会儿我忽然觉得肚子很饥饿了,想着你也一定饿了,我就要了两份饭。这才知道是走进了周红叶家的饭店里。
陶小玲说,那时间饭店里的人不多,就那么几个。是周红花问我吃什么饭的,我说还有一个朋友在红叶书屋。周红花才告诉我,周红叶是她姐姐。
陶小玲说,饭店里当时不忙,周红花就和我闲聊了几句,后来她爸爸在厨窗前也和我搭了几句话,她妈妈就从后边走出来了。
陶小玲说,也就是一家一句的闲话吧,他们问我是那里的人,家里情况怎么样,就说到了他们有两个女儿,叫什么名字,就开玩笑说要给我找个招女婿的事,你说,我还能当什么真。人家是做生意的,做了生意赚了钱就对了,假如是你开的饭店,不也是这么和顾客套亲近的么,我能不感觉到亲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