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到这几日张宇在裘府处静心养伤,不出几日伤便好了大半。这几日,在张宇恢复元气之时,黄俱兴也时不时会来一趟,帮助他平衡体内阴阳之气,恢复自身内功。而每天晚上,培儿也会按时给张宇换药。
这些日子,管家成了陪着裘老进城的侍卫。虽然管家不甚会武功,但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计谋。眼下四周渐渐变得不安全起来。上次张宇被缉拿,那捕头被黄俱兴打成重伤一事,使得黄俱兴近日来无法靠近济南府。而培儿是裘老宠爱的小女,虽有些武功,也不能常常带在身边,生怕有什么人会打她的主意。
上次之事,估计济南府中早已知晓。却不知蒋中廷那人打的是个什么算盘。
而此时的济南府衙门中,有一个瘦子却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侯七,行为举止无不显出圆滑之人,也是裘家的一个突破口。
前些日子,裘府管家在夜间敲响了侯七的房门,彼时他便料到此事一定不简单,那一日......
“进来。”侯七听着敲门声,却只抬了一下头,他也不是什么怕事之人,见来者有些面熟,便问道“你是,今日我等好似见过一面,可否告知?”
来人放下斗笠,却是白日里打过照面的裘府管家。“侯捕快可记得我?今天在裘府我们还见过面。”
“那是自然记得,你是裘府的管家。”侯七却不似别人,反脚就一个二郎腿便靠上了,“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管家却不慌不忙从袖口中掏出一个信封,攥在手上,缓缓说道,“侯壮士,济南府蒋知府之为人,山东境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有如此口舌之才,却屈居于此,今日在府上所见,你有足够之察言观色的本事,然我之所见,你在济南府任职五年有余,却缘何难以扶摇直上?”
侯七似乎听明白了几分,“管家若是有事时,言之便可,稍有些银子出入,侯某自会尽力而为,只是不明白管家方才发问是何意?”
“侯壮士误会了,我并无其他意思,”管家顿了顿说道,“眼下,正有个大好的机会,我便是替我家老爷来传话的。”
“只可惜,在下武功并不精通,只会一招半式,却无法与你们裘府上诸位门客相比,恐怕难以到府上......”侯七笑着摆了摆手。
“不,侯壮士,这个机会就在府衙里。”管家忽然一脸严肃道。
“此话怎讲?”侯七听得此言,却来了几分兴趣,便从床上忽地坐了起来。
“平心而论,那个捕头平日里待你如何?”管家似笑非笑地问道。而此时,那捕头才刚接上两腿不久,而手腕之连接处,骨碎如粉,以医官之言已是无力回天。
“不瞒管家,此人平日里深得蒋中廷人心,但对我等却百般刁难,抢功夺筹。”侯七长叹了口气,“为何我直到如今也不得志,也是由于其所作所为。他在各富户手中贪得白银珠宝不计其数,却仅予我等捕快皮毛之余,实在悲哉。”见四下无人,侯七便将心中苦闷一吐为快。
“如今之时,他伤痊愈后肯定无法再为捕头,而蒋中廷闻之必报此仇。有道是富贵险中求,可借此机会,布下一局,言其假公济私,私通山贼。彼时你一出面,如此一来,你定会有发迹之日。”管家如是言道,“不过,你若是想恩将仇报,我裘府上下八十一门客也是个个身怀绝技。”
侯七起初似乎也有此想法,带着济南府上兵卒去攻裘府,自己也能得些油水。然而裘府上下门客,却使他打住了这个想法。他只得点点头,他这样的底层圆滑之人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才会老实,也是此理。
“不过管家,恕我愚钝,却不知如何布局?”侯七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我等自有安排。不过,到了那时,还请侯捕快顺水推舟一番。”管家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是自然。请管家放心,我也自有分寸。此番之言,令侯某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说罢,侯七倒头便拜。管家忙上前扶起。
“不必如此多礼。”管家将手中信封向前一推,“这是二百两银票,你先收着,此番工作,于你与我,于济南府上,皆是有利无弊。往后,阁下若飞黄腾达,到时......”
“好说好说!”侯七满心欢喜地接过银票,心中已经打好了算盘。
几日后,张宇在院中练剑,只见他手中那青钢长剑此时如同游龙一般,刺挑划砍一气呵成。然而力度与气势,却始终不到位。大概由于自己常年使钩镰枪之缘故,剑气总是差那一把火候。
“宇哥,”身后,培儿轻唤了一声。“方才你所练之剑法,似乎有些迟慢。”她煞有介事地比划道。
“培儿,我虽伤已痊愈,然而虎跳峡那日仍挥之不去,心中常堵着一口气,因而心思难以集中,我会设法克服此情况。”张宇放下手中那柄伤痕累累的钢剑,叹息道。
“宇哥,你且歇下,饮些热茶。”培儿飞身前去,却如往日习惯一般,将张宇扶到亭子中坐下,并掏出手帕拭去了他脸上的汗水。张宇转过身去看着这位可望不可及的女子,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张宇在一旁坐下,也端起热茶慢慢品起来。培儿一步上前,也拔出了那柄剑,说:“剑法乃是轻灵之法,正所谓刺挑攻守在一念间,此法唯快不破,宇哥,看我这一剑,可否斩下那片正飘下的柳叶!”
张宇却一怔,培儿自幼喜爱习武,他也知晓几分。却不知如今她的功夫长进如何。却见培儿的手腕只动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面前那片飞扬的柳叶竟被直接斩为两段。“培儿,你的武功,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张宇双目圆睁,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芳十八的俏女子。
“哈哈哈。”裘老却在此时,在管家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培儿的武功,看来又精进了不少。”这也是裘老放心让培儿跟着自己身边的原因之一。“爹,这是我自己悟出的剑法,正所谓唯快不破,加以合适的力道,则可攻守自如。”培儿对裘老说道。
“好。培儿你的武功与你的长兄相比,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咯。”裘老高兴地捋了捋胡子。
“长兄?”张宇忽然想起了父亲张德彪,不禁眼眶一红。而裘家长子,此时也在皇城司供职。而自己的父亲曾经提到过,裘家的长子裘若英,与他共事多年,早年还随父亲一同到过京南的家中,怎奈那时年幼,印象不深,记不起那人的模样。
“张宇,”裘老又转头道,“你的情况,这几日我也向你若英叔写信问过,此事必有蹊跷,多半与郑州有关,也许你的推断并无差错,再过些时日,你伤好利索了,也可留下,也可去郑州,协助锦衣卫调查此案,有人自会暗中助你。”
“裘老,此话当真?”张宇听得此言,激动异常,却不小心扭到了自己的腰。“锦衣卫已派出人手,在河南山东一带走访,但他们并不以缉拿张氏父子为目的,前几日有人密报,派去郑州的镇抚使受了重伤,不日便将其送去东平府附近求医,只等那镇抚使苏醒过后,方知实情。”裘老消息不知为何总是如此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