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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思路是拆迁安置逐步从物物交换转向货币交换,即拆迁户拿到钱,政府不再提供安置房源,拆迁户自行在市场中购买商品房。安置房源定价后推向市场,性质与商品房一样。”
“这个价格评估很难操作吧?”陈思觉得这里存在漏洞,但具体是什么,他想不出来。
“是的。市场情况瞬息万变,市场本身定出来的交易价格,虽然不一定合理,但公平,因为买卖双方在各自充分占有信息基础上的自由选择。但人为定的价格,很难与市场完全同步。高于市场,则难以去库存;低于市场,又造成国有资产损失。两者很难平衡。当时我就不赞成定价后推向市场,强烈建议逐步分批拍卖,拉长时间,少量供应。即使要人为定价,也要建立一个‘价格联系机制’,类似于港元与美元的联系汇率机制。也就是按安置房源周边商品房的平均实际成交价确定,按统计便利定期变动,比如以周为时间变动单位。”顾森远扫视了一下众人,发现有的听得若有所思,有的听得云里雾里,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讲复杂了!当年我讲类似的拆迁和安置房工作如何拉动经济问题,不要说动迁办里的工作人员,就连那个来调研的市官员,也说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有完全明白。”
“你的理论水平太高了,所以总习惯于长篇大论!幸好我大体听明白了。”陈思既赞且讽,“是不是价格定低了,就会出毛病?”
“是的,这就是隐患。价格定低了,内部人会利用信息时间差提前下手。”顾森远这次用通俗的话解释。“但此后不久,我离开了机关,所以这件事如何进展的,我也不怎么了解。”
“去年年初开始,拆迁户估价签约后,会拿到结算后的拆迁款,同时还会拿到一张券,他们叫做房%票。房%票的作用是可以选择安置房源,一张房票,一次选择权。”金若愚补充道。“我是因为西水村即将带拆,所以对这事特别上心。”
“这种模式我当时我是反对的。我当时说,历史上双轨制产生了‘倒爷’,滋生了严重的腐败现象,拆迁安置体制要变革,一定要避免这个历史教训。当时的拆迁安置体制主要是计划式的,要么不变,变了就要变成纯粹的市场式,否则,‘倒爷’会以新的面目出现。”顾森远略一停顿,看众人都在专注地听说,接着说,“纯粹的市场式就是以后政府拆迁就只按市场价支付拆迁款了,至于要不要买房,怎么买房,那是拆迁户自己事了,政府无权也无须操心。而原有的存量安置房源,要么走定期少量拍卖模式,要么走价格联系市场模式,或者两者兼而行之,逐步消化,且不再新建。”
“什么是‘倒爷’?”在众人努力消化顾森远的话的时候,冯守信对一个低频名词感起兴趣来。
“‘倒爷’就是倒买倒卖的爷。”顾森远料想这样简单的言词这个冯大人一定明白不了,进一步解释道,“就是有人利用特殊的权力,从计划体系中低价买入紧缺的物资,又在公开市场中高价出清,从中不费吹灰之力地赚一笔巨大的差价。有些做得更过份,在计划体系中甚至把紧缺物资的价格都不正常地压低了。打个比方,你冯先生有特殊的人脉,你让部队里的朋友批了一个条子,把一千辆即将因更换装备而需要处理的吉普车以报废品的价格吃下,然后作一些必要的整理维修,再统一喷漆,最后按新车的高价在公开市场上出售。在‘倒爷’所产生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吉普车甚至是身份的象征。”
“我有些弄明白了!是不是你们刚才说的房票就是条子?”冯守信其实是听得一头雾水,心想在中国做生意真是太妈的复杂,幸亏有顾森远这个非常了解中国历史和文化的合作伙伴。尽管如此,那个人工智能园区计划得慎之又慎,不要被人批了条子才好。
“房票不是条子,相当于当时的粮票,或者其它的什么烟票、糖票等供应凭证。这个很复杂,一时半会你也不会明白。”顾森远对他的混淆有点好笑,“换一种方式解释,如果有某个实权人物写了一张书面指示,要求动迁办把一定数量的房票给某个关系户,那么这张书面指示就是条子。”
“这样的条子合不合法?”冯守信锲而不舍地问。
“在计划经济时代,条子虽然不合理,但并不违法,那时的行政自由裁量权是很大的。”顾森远沉思片刻说道。“但目前怎么说也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但这类条子仍不会杜绝,只是会以隐蔽的方式出现。”
“那么就是不合法!”冯守信快速接住话题。“那位叫小倪的可怜的先生会不会跟可能的房票条子有关?我是说,他可能是某个阴谋的见证者,关系着阴谋策划者是否会接受法律的惩处,所以被阴谋策划者以某种巧妙的方式清除?”
众人没想到这个看似听得似懂非懂的洋先生,提出了个这么惊世骇俗但又并非完全不可能的见解,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而江萍尽管有这样的隐隐想法,但乍听此言,也不禁吃了一惊,震惊之余,却在心中对这个外国佬升起了隐隐的好感。
“你所说的并非不可能,但得看拿着房票去购买安置房能有多少优惠。金总你知道么?”顾森远转头问金若愚。
“是有一点优惠,但好像幅度不是很大。去年年初刚推开来的时候甚至还冷场,去年下半年开始好了起来,今年以来却越来越火,多半因为房地产市场有点回暖了,人们买涨不买跌。”金若愚笼统说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