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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敲打着褪色的窗纸，陆小川握着半枚玉镯枯坐整夜。檐角铜铃轻响时，他恍惚听见青鸾在笑：“师兄，我的剑穗又散了......“
“吱呀——“
木门被推开，苏半夏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喝了吧。“她腕间新缠的红绳刺得人眼疼，“加了桃花蜜。“
陆小川突然攥住她手腕：“你腕上的疤呢？“
药碗“当啷“翻倒，褐色的汤药在青砖上蜿蜒成河。苏半夏垂眸轻笑：“你终于发现了。“她抽回手的动作像极了阿灼，“这三日我试了四十九种毒......“
“为什么？“陆小川将她抵在门框上，“青鸾的魂散了，阿灼的魄灭了，你还要......“
“还要什么？“苏半夏忽然仰头吻上他的唇，血腥气在齿间弥漫，“还要爱你吗？“她扯开衣襟，心口锁魂印正渗出黑血，“你种下的情蛊......每动一次情便蚀骨三分......“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颈间金线。陆小川颤抖着手抚上那细痕：“这是......“
“同心结。“九皇子——或者说阿煊——倚着门框啃桃，“姐姐们用金线把三魂缝在一处。“他抛来半卷帛书，“那年你亲手系的。“
泛黄的丝绢上，稚嫩笔迹依稀可辨：“小川哥哥要永远保护阿灼、青鸾、半夏......“墨迹被泪水晕开处，添了行簪花小楷：“若违此誓，魂魄俱焚。“
苏半夏忽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金粉：“三日前青鸾散魂时......阿灼的残魄便在我体内苏醒......“她指尖轻点陆小川心口，“你这里......可还留着我们的位置？“
雨幕中传来环佩叮咚。阿灼的声音自梁上传来：“负心郎最会哄人。“她倒悬的身影像只黑蝶，“当年你说'三魂同体便可长相守'......“银铃般的笑声突然转凄，“却原来是要将我们炼成丹药！“
陆小川头痛欲裂。记忆如碎瓷扎进脑海：丹炉中翻滚的三缕青丝，血池里沉浮的同心结，还有......还有苏半夏被铁链锁住时绝望的眼。
“不是的......“他踉跄后退，“我找的是解咒之法......“
“解法就是让我们魂飞魄散？“阿灼的匕首贴上他咽喉，“第九十九次轮回时，你在婚房布下灭魂阵......“刀尖划出血线，“青鸾的喜帕浸过化骨水......“
阿煊突然摔碎药碗：“够了！“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符咒，“你们当我这傀儡皇帝做得快活？“泪水混着雨水滚落，“每次看你们自相残杀......比凌迟还痛......“
苏半夏忽然拽过陆小川的手按在阿煊心口：“摸到了吗？“她眼中金光流转，“这道傀儡咒......是用你的心头血画的......“
惊雷劈中院中桃树，火光中浮现血色卦象。阿灼的虚影在雨中凝聚：“寅时三刻，桃木生烟......“她突然凄然一笑，“小川哥哥，再为我画次眉可好？“
铜镜前的场景与记忆重叠。陆小川执笔的手抖得厉害，螺子黛染污了阿灼眼角：“那年你说要学远山黛......“
“其实是嫌我哭肿了眼。“阿灼握住他手腕，“第七世大婚时，你画眉的笔......蘸的是鸩毒......“
苏半夏突然呕出金血，腕间红绳寸寸断裂：“时辰到了......“她将陆小川与阿煊的手叠在一处，“解咒需至亲血脉......“
阿煊惊恐后退：“不！不能再......“
“由不得你！“阿灼的虚影突然没入苏半夏体内，三重声音同时响起：“三百年前你种因，如今该结果了......“
桃木剑穿透心脏时，陆小川竟觉解脱。鲜血喷溅在卦象上，化作漫天流萤。阿煊抱着他渐冷的身躯哭喊：“我不要解咒！我只要哥哥姐姐......“
“傻阿煊......“三重女声在风中叹息，“桃花开时......我们还会......“
最后一片花瓣落地时，道观钟声响彻九霄。小道士推开柴门，见桃树下靠着个痴儿，正对掌心玉镯碎片傻笑：“等明年花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