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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烛将窗纸上的“囍“字剪成鬼影，陆小川盯着掌心玉镯的裂痕，恍惚看见青鸾消散前最后的笑。檐角铜铃轻响三声，他忽然听见有人哼着《霓裳羽衣曲》。
“谁？“剑锋挑开幔帐的刹那，苏半夏的银簪抵住他后心。
烛火摇曳间，那张苍白的面容半明半暗：“陆郎连我的脚步声都识不得了？“她腕间红绳缀着三枚铜钱，正是青鸾生前束发的样式。
陆小川的剑“当啷“坠地：“青鸾的魂魄......“
“在我这儿。“苏半夏扯开衣襟，心口锁魂印泛着青光，“阿灼的残魄在左眼。“她忽然歪头一笑，右眼瞳孔化作鎏金色，“要见她们吗？“
窗外惊雷劈开夜幕。阿煊抱着酒坛撞进门来：“姐姐又犯癔症了！“他衣襟沾着泥泞，怀中滚落半块褪色拨浪鼓，“方才在桃林......“
“桃林怎么了？“陆小川攥住少年手腕。
阿煊突然泪如雨下：“东南枝......开出了并蒂莲......“他颤抖着展开染血的帕子，“系着这个......“
褪色的同心结上缠着三缕发丝。陆小川喉头泛起腥甜——那是青鸾的银发、阿灼的乌发、半夏的青丝。
苏半夏忽然抚琴而歌：“......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琴弦割破指尖，血珠滚入酒盏，“饮了这杯合卺酒，便送你去见她们。“
阿煊夺过酒盏一饮而尽：“要杀先杀我！“他踉跄着撞翻香案，铜炉灰烬中露出半截玉簪，“你看......这是你送我的及冠礼......“
陆小川拾起断簪，簪头莲花纹与青鸾的剑穗如出一辙。记忆如利刃破空——及冠那夜，少年阿煊红着眼问他：“为何姐姐们的玉佩都有你的字？“
“因为她们......“醉意朦胧的自己将断簪插入阿煊发间，“都是你嫂嫂......“
惊雷炸响，苏半夏的琴弦齐齐崩断。她左眼泛起青光，声线忽变冷冽：“好个齐人之福！“阿灼的招式挟风而来，“第七世你说要与我归隐山林......“
陆小川以掌格挡，触到她腕间旧疤：“那夜你喂我喝下忘情水......“
“因为看见你书房里的婚书！“阿灼的虚影在雨中明灭，“写着要娶苏氏女为平妻......“她突然咳出血色桃花，“青鸾那傻丫头竟为你试毒......“
阿煊突然抱住头惨叫，心口符咒渗出黑血：“别说了！“他撕开衣襟露出满背伤痕，“这些鞭痕......是学你笔迹伪造婚书时......“
暴雨冲垮了窗棂。苏半夏右眼金光大盛，青鸾的剑气破空而至：“杀了我......“剑锋却在触及陆小川咽喉时寸寸碎裂，“为什么下不了手......“
陆小川握住剑刃，任鲜血染红衣襟：“那年你初执剑，怕伤我总用布裹着剑锋......“他抚上青鸾逐渐透明的面庞，“后来布条染了血，你哭着说......“
“说再不用剑了......“青鸾的泪化作冰晶，“可你逼我杀人......“她指向呆立的阿煊，“杀这个喊我姐姐的傻子......“
阿煊突然大笑，撕下背后血淋淋的人皮：“看看这是什么！“人皮内侧绘着诡异符阵，“你亲手刻的傀儡咒......让我诱她们喝下绝情散......“
苏半夏的银簪突然刺穿人皮：“所以那日你端来的桂花酿......“她左眼流下血泪，“阿灼喝了两盏......青鸾饮了三杯......“
惊雷劈中古槐，火光中浮现残缺的壁画。陆小川看见自己执笔描摹三个女子，朱砂点睛时突然挖出心脏：“以心血为引，方保三魂不散......“
阿灼的虚影在雷光中聚形：“现在明白了？“她指尖轻点陆小川心口，“这里缺了一块......“
青鸾的剑气突然化作金线，将四人缠作茧状：“是时候了......“她与苏半夏、阿灼异口同声，“剜心补魂......“
阿煊的匕首刺入陆小川胸膛时，天际划过九十九道流星。血雨中，三缕幽魂自心口跃出，纠缠成并蒂莲花。苏半夏接住坠落的玉镯残片：“等下一个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