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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药？”何晏阳还没回答，林爸爸却率先开口了，他下意识往何晏阳的手里的袋子看了一眼。
“对啊，阿姨膝盖伤得那么严重，要消毒上药啊。”似是没想到自家爸爸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林惜蹙了蹙鼻尖，有些嫌弃地瞥了自家爸爸一眼。
“所以，你是为了给你妈买药才……”理直气壮地将人教训了半天的林爸爸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有些结巴地道，“那，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不然你以为他去干嘛了？”林惜有些奇怪地看了林爸爸一眼，随即十分自然地走到何晏阳身边，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当着林爸爸的面开始检查里面的东西，一边找还一边喃喃自语。“碘伏，纱布，医用胶带……嗯，没漏东西。”
这下林爸爸是真的尴尬了，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埋着头，似乎是被自己骂得有些自闭的何晏阳，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是想开口道歉，但林惜开口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好了，别在这里杵着了，阿姨还等着处理伤口呢，咱们上去吧。”林惜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示意林爸爸和何晏阳上楼。
“咳咳，好。”林爸爸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一边的何晏阳，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掩饰自己的尴尬。
“走吧走吧。”林惜在林爸爸轻轻推了林爸爸一下，催促他赶紧走，林爸爸只能无奈转身，开了单元门，走在了最前面。
“何晏阳，跟上！”见林爸爸进了门，林惜朝着身后的何晏阳招呼了一句，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何晏阳低着头，脚尖处的地面忽然落下了一滴水珠，但很快便被夜风卷起的落叶偷走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有事的就发信息，或者让阿阳叫我们就行，我和老林这周末都不加班。”
何家门口，林妈妈两手扶在林惜肩膀上，朝着门内的何妈妈嘱咐道。
“好，今天真是麻烦你和老林了，等我腿好了，请你们吃饭。”何妈妈扶着门框，神色惭愧地朝林妈妈道谢。
“谁图你那一顿饭，咱们两家还说这种话。”林妈妈闻言顿时朝何妈妈翻了个白眼，故意凶巴巴嗔怪道，“好了，时间也不晚了，处理完伤口早点睡，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
看着林家一家三口下了楼，何妈妈这才关上门，转身扶着何晏阳的手，朝里面走去。
几个小时过去，何妈妈膝盖处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看起来没有最初那么恐怖，可当何晏阳夹着蘸了碘伏的棉球替她消毒时，何妈妈却还是忍不住嘶了一声。
听见她的吸气声，何晏阳动作一顿，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再次沾上伤口时，他手上的力道却明显轻了几分。
似是十分珍惜和自家儿子难得的平静相处时光，除了第一下的下意识吸气声外，接下来的整个过程，何妈妈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而何晏阳也只是沉默着替她处理伤口。
母子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整个客厅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和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转动声外，再没了其他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何妈妈以为两人会就这样沉默着度过今晚的时候，终于贴好最后一块胶布的何晏阳却忽然开口了。
“明天开始，把爸爸的照片收起来吧。”
何妈妈闻言，身子猛地一震，下意识看向了摆在入户走廊与客厅连接处的何爸爸的遗照与祭坛。
何爸爸是个天生爱笑的人，纵然多年与穷凶极恶的歹徒打交道的多年刑警生涯，也没有磨去他眉宇间的三分笑意。
因此即使是那张摆在祭坛上，只有黑白灰三色的遗照，也丝毫没有森冷之气，反而还透出几分悲天悯人的慈蔼之感。
和照片里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对视了一瞬，何妈妈便有些痛苦地移开了目光。
“怎么突然……”何妈妈看向半跪在地毯上，低着头替自己处理伤口的何晏阳，语气里带了些小心翼翼的颤抖。
“这么多年了，也该让他安心走了。”
何晏阳抬起头，既没有看向何爸爸的遗照，也没有看向何妈妈，而是定定望向了挂在墙上的时钟，沉默良久后才又接着开口道。
“钟好像坏了，重新换一个新的吧。”
深夜，照顾着哭得双眼肿胀的何妈妈歇下了，何晏阳这才回到了自己一个多月未曾踏足的卧室。
他本以为自己一个多月没回来，房间里应该落了不少灰，被子味道也肯定算不上好闻，可一尘不染的地板桌面和带着阳光烘烤后的特殊味道的被子却都在向他传递着一个信号。
何妈妈一直在打扫着他的房间，尽管客厅和她自己的房间都因着疏于整理而有些乱糟糟，但她却没忘了打扫何晏阳的房间。
何晏阳有些无力地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是一块儿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是林惜给的。
刚刚上楼时，他脚步迟缓地走在最后，在拐过楼梯间时却忽然撞上了趴在扶手边的林惜。
楼梯间的灯因着年久失修而有些忽明忽暗，林惜戴着睡衣兜帽，巴掌大的一张小脸陷在毛绒绒的帽子里，也随着灯光忽隐忽现。
“被骂哭啦？”
林惜撑着扶手，踮起脚，歪着头，居高临下地将脸凑到何晏阳脑袋边，细细打量了他半晌，忽而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
何晏阳将头扭向一边，不愿让她瞧见自己眼底尚未消退的红血丝。
“别哭啦，我回去让我妈帮你骂回来。”
林惜伸手将他的头扳了回来，理不直气也壮地安慰道，说完还小心翼翼地探头往楼上瞧了一眼，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何晏阳仍是没有说话，林惜见他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咬了咬唇，忽然眼神一亮，伸手就往自己肚子前的大口袋里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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